能撑起韩家的只有韩笑风（2/2）
她低下头看了手机一眼，突然噗嗤一下笑了起来。
然后林疏乔听见韩笑风说。
“有热闹看了。”
“祁宣宣说等她回去要和姜笙一块儿开直播。”
林疏乔有点纳闷。
“她不生气了？”
韩笑风说。
“她生气归生气，但是她更喜欢搞事情。”
……
林疏乔的片场不远，小韩总说她正好要飞去谈生意，谈好如果还能有空，就去探班。
林疏乔的这个度假尝到了甜头又官宣了恋情，而且不用回国面对媒体的长枪短炮，压力转嫁在工作室头上，所以他整个人春风得意——但是他进入剧组之后，情况却变得有所不同。
林疏乔进入剧组拍的第一场戏，就是剧本里头的一场重头戏。手法熟练的造型师给他上妆，剧组特意给他配了一个亚裔女造型师，方便交流，对方为他上妆，速度极快。电影产业高度成熟发达的国度，让所有的一切细节都变得有条不紊。
他的电影戏服专门设计，根据他体型订做，他电影里头的服装几乎都以黑白色为主，造型师打理好一切，最后给他将头发吹乱，然后将他推出去。
“可以了。出去试试。”
林疏乔的气质沉下来。
他如今是个风姿清朗的人。但是这部电影里，他是个浑浊不清，连善恶界限都有些模糊的人。罪犯，天才，疯子，掌控者，每一个标签都等同于一重挑战。
走出化妆间，有一面大的全身落地镜，每个演员在走出去之前，都要自己审视自己一遍。
接纳角色下的自我。
而镜子里头出现的人，看上去不足二十岁。一头乱发几乎遮挡住他最漂亮的一双眸子，眼下青影逼真，脸颊削瘦，一双眼睛藏匿在深邃眼眶同碎发里。
他的脊背微微岣嵝着，手指上有细小的碎茧，一个成熟却不世故的男孩，他抬起头的姿势都是别扭的，你可以说他怯懦，因为抬头的样子不够顺理成章的自然，但是仔细看去，那是防备的姿态。
他死死地盯着镜中的人。
脑海里头剧本里头的每一行文字，好像能融化在他的身体里。
像是一根根钉子。戳入人的四肢百骸。林疏乔盯着镜子里头的人，一直等到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他才向外走去。
如果仔细看，他每一步迈出的步伐都差不多，有一种特殊的节奏。他已经从自我迈向角色，可以迎接镜头最苛刻的审视。
……
第一天拍摄。
他要分别同两个人对戏。两个演员年纪都不大，但是身上却载誉颇丰，男演员一脸轻松对着林疏乔眨眼，但是那位金发女郎的神情有说不出的严肃。
他们是一个团队。
林疏乔在训练的时候就同他们有过更深层次的交流。这位国外影帝和林疏乔聊天的切入点就挺特别。
“我女朋友说见过你上次那个女伴。”
“是个杰出人物论坛会。”
从女朋友身上打开话题是个好办法。
林疏乔今天见他，他对着林疏乔飞速眨了一下眼睛，语气之中充满调侃。
“我在最热视频那一栏看见了，你吻得不错。干得漂亮。”
他显然是看见那场直播片段了，那几分钟的镜头本来就是国外电视台的直播，在国外社交网站上红的程度不逊色于国内，最多的一个视频的点击量可能已经突破千万，百万点赞——林疏乔摸了摸脸颊，然后他说道。
“你下次也可以试试看。”
对面的人问他。
“什么感觉？我还以为你们东方演员会含蓄一点——看来是我应当改变我的陈旧观念了。你女朋友吻你可真主动，东方姑娘现在都像她那样么？”
林疏乔十分肯定地摇头。
“她不太一样。”
他们两个人聊天甚欢，对面的金发姑娘看了他们一眼似是不大高兴，然后转过身往机位走去，林疏乔歉意地朝着对面的人笑了笑，然后走到自己相对应的位置。
他入戏很快。
跟他之前还在谈笑风生的国外年轻男人，表情也一下子严肃起来。他看林疏乔飞快地进入状态，身旁站了一个人，同他说道。
“他很厉害。”
“其实我之前听过他的名字。”
他说了一位享誉国际的大导演的名字。
“是他在我面前提到了这个人。他说他想和这个青年合作。”
身旁的这个国外青年略微有点儿惊讶，因为那位导演的名字他是有印象的。他拿过大奖，虽然不是他拿影帝的那一届。但以他的身份，是真的了不起。
这部电影这个配置，其实走得还是商业片的路子，原本稳妥，但是因为这个亚裔角色而增添了许多变数。大家心照不宣，但是不明白为什么制作公司这一次能够下定决心这样做。这个国外青年凝望着眼前的人影，他说道。
“他还是太漂亮了。”
对于演员而言，不论男女，有的时候太过精致漂亮不是好事。
对面的人笑了笑，接话道。
“所以得打碎他。”
“我也很想看看，这个被我的老朋友，被看好被青睐的人能走到哪一步。我很好奇。”
“他们说他是这个年龄段最好的演员之一，可我想要的就是最好的演员，没有任何限定词的最好，”
“年龄不是借口，年龄同样不是禁锢。”
“我只要我想要看到的结果。”
……
不用别人逼迫，林疏乔是自己逼迫自己最狠的那一个。
剧组一开始不服气他的人比比皆是，十天过后整个剧组已经很少再有异样的声音。
他一天大部分时间都在拍戏，不拍戏的时间，他会把自己关在一个狭小的——几乎只能容人喘气的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自己酝酿情绪，剧组的人觉得这个青年疯了。
若不是剧组开机早，他能更加狠狠地折腾他自己。
大半个剧组都感觉这几乎像是一种精神虐待，如果每个演员都像他那么高强度工作，会被演员工会投诉到剧组都停工。
这个东方演员的毅力和决心都强得可怕。
林疏乔拍过很多次电影。这部戏的挫折似乎是最多的。他听到最多的是no。他通常不反驳。
导演同拍摄团队在他身上最苛刻——苛刻到合作演员看不下去，笑着跟他开玩笑。
“如果是我，一定会和演员工会抱怨的！”
“他们这样做是违法的！”
林疏乔居然还能笑出来。做完造型的他，笑起来的时候，才能够找到他原本本我的影子。
“我又不是你们演员工会的人。”
“那便告他们歧视，总有说法——你干嘛这么忍？”
开口的青年撞了一下林疏乔的肩膀，林疏乔慢慢地转过头去，远处的夕阳色泽浓艳，他看着远处的片场边缘围绕的工作车辆和工作机器，慢慢地说道。
“你不是也吃了很多苦头？”
“前天险些骨折的人是谁？”
“而且我看见她去找你了。”
林疏乔说得是这部电影另一位主要女演员。她去找对面的男人，做什么大家都一清二楚，不过被拒绝之后，她抽身得干脆，拍戏的时候安稳许多。
她拿奖拿得早，这两年专注商业，在演技上似是有所懈怠，被导演敲打单独深聊了一次，拍戏之时规矩了很多，也逐渐进入了状态。
她对林疏乔这个东方演员兴趣不浓，也亏得不浓，对面的青年挠了挠头。
“我有女朋友。”
“而且感情挺好。我暂时没有换女朋友的打算。”
这剧组好就好在各个方面都没有短板，不存在拖后腿的人。大家都是年轻一代各个区域的演技代表，存了一口不被压制下去的斗气念头，更拼命。
林疏乔这几天拍戏拍得整个人都浸在角色里头，他怕自家女友心疼，虽然想她想得快要发疯，也只是每晚尽量抽出时间给她发一条信息。
但是他隐约有种直觉。
韩笑风的性子——是不会委屈她自己的人。
她会来的。
哪怕是国外的封闭剧组，但是她一定会来。
他的预感在小韩总身上就没有失误过。
她来的那天，剧组难得收工得还算早，他们几个主要演员留在片场没走。
韩笑风坐在飞机上，她身旁的一个老者坐得端正，看向她，眼神慈祥得很。
“没想到你会对那孩子动心。”
韩笑风笑了笑。
“您没想到我会对林疏乔动心？”
“托了您的关系去见他也是不得已。还得多谢您肯出山。”
这老者看上去慈眉善目，只是眼神之中，却又有别样的锐利。
他拿过国外大奖，捧红过不止一个明星。是真正意义上的全球大导。他虽然是第二代移民，几乎几十年不再在国内活动——但是流淌的始终是东方血脉。
韩笑风能请动他，同他一块儿探班林疏乔，也是因为他和这部电影的导演是老朋友，同制作方的关系也很好。
他是小韩总母亲的老朋友，两个人认识三十年。
若没有这重重关系，小韩总也不会闯入这个行业，做得风生水起。
韩家露在明面上的那些也不过是冰山一角，更深的根基埋在水面之下。只是之前小韩总心里头存了一口气，不怎么动用这些从父母辈继承的资源，好刀用在钢刃，道理总不会错。
对面的长辈满眼慈爱。
“你如今做得很好。我的老朋友都说虎父无犬子，当年……”
他顿了顿，然后说道。
“当初觉得韩家无人可继，但是有你一日，韩家倒不了。”
韩笑风她转过脸庞，那一张不论看多少次都觉得不出现在大屏幕上始终让人心中遗憾的面容，端正而凛冽，像是一缕挟带了冬日冰雪气息的风迎面而来。
她说道。
“倒不了还不够。”
“我连我哥哥那份都得赚回来。”
她除了对林疏乔提起的那一次，这是她事隔很多年再一次提起那个去世多年的亲人。
她如今比从前释怀。
比强比狠，她都能做到让人无言而惊艳。
她知道林疏乔也能做到。他在国外拍戏的日子注定是难熬的，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