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信(2/2)
棠贵妃似乎早已料到,捂着腹部蹙眉道:“殿下,本宫今日月信来了,身体不适,不能伺候殿下了。”
这伺候一字说的颇重了点,显然是刻意降低了身份,加上了一点若有似无的媚态。
卫承以瞧着床帐后一脸病态美的棠贵妃,喉头滚动了几下,道:“既然母妃身体不适,本殿下也不便打扰,便隔日再来。”说罢便转身离去。
来人的脚步声渐渐远了,棠贵妃道:“出来吧,兮儿。”
许久不见卫光兮的动静,只听得被里传来轻轻的抽泣声,棠贵妃叹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见那人红着眼像个小猫一样蜷在那里,棠贵妃心下怜惜,将卫光兮搂到怀里,轻轻拭去卫光兮眼角的泪道:“明明是个少年郎,非要哭得像个姑娘家,本宫身子脏,也习惯了,不值得兮儿一哭。”
卫光兮双手攀住棠贵妃的身子,泣声道:“母后是这个世界上对光兮最好的人儿,怎能说如此妄自菲薄的话来。是兮儿没用,是兮儿保护不了母后。母后跟兮儿走吧,兮儿这就带你走,再也不要回这吃人的皇宫来!”
棠贵妃闻声也落泪道:“天下之大,本宫一个弱女子,又能逃到哪里去呢?兮儿不同,兮儿一介男子,又年轻,可志在四方,天高任尔飞翔,无拘无束。”
卫光兮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棠贵妃的话,便听棠贵妃又道:“如今的皇宫已不同往日,既然你逃了出去,也是好事,此地凶险万分,你快快离开吧,莫要再回来。本宫能再见你一面已甚感安慰,别无他求。”
卫光兮抬头见着棠贵妃眼中颇具威严的坚定,心知母后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随自己走的,便哀痛着起了身,三步一回头地窜出了屋子。
卫光兮从棠贵妃的寝殿窜出之后,三下两下攀上了小绿的屋子,想看看小绿姐姐是否安好。
卫光兮揭开小绿屋脊上的瓦盖,视觉范围内瞧不见人,便悄悄攀下了屋子,见敞着的窗台上有一绿色身影,闪身避去,见小绿愈加清丽的脸庞上挂着泪珠,似乎是在思念什么人。
“七殿下,你何时归来,你可知,贵妃娘娘给小绿指婚,小绿,马上就要嫁人了。”
小绿呢喃细语,又道:“你说过,要让我觅得如意郎君,风光大嫁,可是那人不是你,又有什么意思?”
小绿转过身,姣好的身躯倚着窗台,又听得酸楚的声音道:“也许是小绿身份卑微,不该痴心妄想吧。”
小绿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窗台,卫光兮心中也不是滋味,心道:嫁人也好,小绿姐姐,把光兮忘了吧。
卫光兮不敢去打扰小绿,便转身朝着宫外摸去。他施展轻功,奔跑在御花园内,像一头猎豹般迅猛,眸子泛着摄人的精光。
“春浅,红怨,掩双环,微语花间昼闲。无言暗将红弹泪。阑珊,香销轻梦还。斜倚画屏思往事,皆不是,空作相思事。记当时,垂柳丝,花枝,满庭蝴蝶儿。”
卫光兮听得耳边传来的诗句,哀伤而又缱绻,似在追忆某人。
卫光兮心中一动,寻声望去,只见长公主卫然娇斜倚在阑干上,手中拎着一壶酒,醉醺醺地嘟囔着什么:“音音姑娘,你可记得满庭的蝴蝶儿,呵呵,可笑是我一厢情愿,迷失在你的蛊惑里,像你那对谁都千娇百媚的人儿,怎么会有心呢?可笑,可笑我。”
“哗啦”一声,卫然娇将酒壶掷在了地上,道:“戏子无情,戏子无情!可笑我身为女子,竟倾心于一个女子,身为皇胄,竟爱慕于一个戏子而不得,可笑我,流连忘返...”
“你与大皇子,也好,也好!”
卫然娇哈哈大笑两声,卫光兮蹙了眉,想起棠贵妃的泪眼,心中哀痛,这眼眸的哀伤,是何其的相似。
卫光兮不禁从角落里现身道:“皇姐莫要为不值得的人伤心。”
卫然娇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了身穿夜行衣的卫光兮,喜道:“七弟!”卫光兮点了点头,应声道:“皇姐。”
卫然娇瞧着卫光兮一身夜行衣,便知他不会久留,而她也不愿多说自己与音音的事,便道:“你走之前,去瞧一下父皇吧,本宫知七弟你记恨父皇,但毕竟他是你的父皇,也许,没多少天可活了,这卫国,要变天了。”
卫然娇仰望天空,似在思索着什么。
卫光兮抿着唇,想说拒绝的话,却又念及自己的娘亲知嫔深爱着卫承君,去替母亲看一看也好,便点头应下,施展轻功,渐渐消失在卫然娇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