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1/2）

浓云布满天际，灰色的大浪般剧烈翻滚，紫电红光穿梭其间，似有无数魍魉魃魅跳跃腾挪。低沉的雷声如同硕大的车轮碌碌，由远及近，犹如两军阵前的金鼓齐鸣。

全村的鬼族都已惊醒，老弱妇孺躲在屋里，青壮年手持镰刀锄头，随着柏鉴立在广场之上。眼前可怖的场景让他们想起从前历次的惨痛，乍闻雷响，不少人的腿都开始有些发抖。

柏鉴默然不语，面色苍白的可怕，目光落在乌云的中心，仿佛正在思量着什么。

“爷爷，你在惦记小白么？”脆生生的童音问道。

柏鉴低头，看见狗蛋挤在人堆里，手中还拿着小树枝做的弹弓。

“阿珞已经被我送出谷去了，她不是鬼，那些人不会去追她的。”柏鉴勉强微笑，“你呢，怎么不跟你娘进屋？”

“我娘……”狗蛋的声音低下去，“您忘了，上次地府的人来，把我娘给收走了。”

柏鉴的身子一晃，陡然记起这事，心里一阵愧疚，刚要抚慰，那孩子却抬起头来，亢声道：“我太顽皮，平日总是不听娘的话，可是我记得娘常说，我们华夏族的人，不论年纪大小，都要活的有骨气，宁可站着死，不能跪着活！所以我，我要听娘的话，不管是生是死，都跟仇人拼了！”

童稚的声气，却说得斩钉截铁，柏鉴的心头又暖又痛，一把将狗蛋抱起：“好孩子，你娘泉下有知，也会以你为荣的！”

“柏总兵说的对！咱是生是死，都不能给祖宗丢脸！”后头有个汉子怒喝，“青丘那场仗，咱们跟着您，将蚩尤那老小子打得落花流水。今天咱还是跟着您，就算是魂飞魄散，老子也要先把这群王八蛋剁成肉酱！”

众人齐声响应，有人流泪，有人攘臂，方才的犹疑一扫而空。

柏鉴深吸一口气，右手抚上胸口，轻轻按了按，似乎终于定下了心。

“好！今日大家齐心协力，轩辕黄帝圣灵在上，一定会保佑我们旗开得胜！”

话音未落，一道炸雷彻天动地，连红河的水都为之一震，成千上万道闪电纠缠胶葛着，裹挟了金红色的天火，猝不及防的直劈下来！

“闪开！”

柏鉴抱着狗蛋向后飞去，众人四散躲避，有团大如南瓜的火球劈啪作响，以雷霆万钧之势击中了地面，将坚硬的泥土炸出一个深坑！

褐色的烟尘弥漫。

一只赤红的爪子从褐烟中探出来，扒在深坑的边缘。那爪子上似乎沾满了鲜血，刻着细碎刀痕的皮肤开裂翻卷，露出青紫的筋膜，一眼看去，叫人莫名想吐。

“剁了它！”有人叫道。

柏鉴未及阻拦，便见一个汉子冲了出去，谁知镰刀还不曾落下，便从坑里蹿出一只猴子似的怪物，利爪如钩，瞬间将那汉子的双眼剜了出去！

“妈呀！”那汉子丢下锄头，捂着脸倒地，连声惨叫。

众人大骇，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眼睁睁看着那怪物将汉子往坑里拖，忽听柏鉴轻叱一声：“畜生，这么撒野么？”

尾音出口，他的拐杖同时甩出，长长的杖穗像是长了眼睛似的，灵蛇般缠上那怪物的爪子，用力一扯，已将那怪物高高抛起。

“噗”！

杖尾倒转，刀光一闪，白刃突出，洞穿了那怪的胸膛！

“漂亮！”

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汉子们击掌相庆，登时都有了信心。

但柏鉴却没有笑。

玄铁杖尾上，那怪物的伤口处，并没有流血，而是缓缓溢出了三道褐气。

不好！

柏鉴手臂巨震，那怪物如石块一般被他甩开，重重砸在地上，落下的瞬间，三道褐气刚好凝聚成团，每一团都重新幻化成刚才那怪物的模样！

以一变四。

“大家后退，我来对付它们！”

柏鉴大喊，手中铁杖猛的摆开，光影结成一张大网，挡在了村民和怪物的中间。

四怪齐动，朝柏鉴直扑过来，那柏鉴毫不畏惧，挺身应战，怎奈怪物越杀越多，他却只有两只手！

漏网的怪物绕过柏鉴的防护，恶狠狠冲向村民，场面乱成一锅粥，尖叫和哀嚎此起彼伏，眼看有个年轻的村民被怪物咬住，死命撕扯，说话就要血溅当场。

躲在石头后面的狗蛋看见，也不顾危险，从腰上摸出弹弓，“嗖”的打了颗石子过去，正中那怪左眼。

怪物嗷嗷叫痛，竟撇下村民，径朝狗蛋袭来，狗蛋慌了，转身就跑，却被另一只怪物堵住了去路。

“你，你们别过来，我，我可是百发百中的！”

狗蛋的声音发颤，小手在腰里摸了摸，却不见了石子。

怪物一前一后，嘶吼着逼近，狗蛋退无可退，心一横，大吼一声扑了上去。

可他却扑了个空！

长啸破云，有片耀目的银光闪过，狗蛋睁眼时，那两只怪物已经消失不见。

“别怕，我来帮你们！”

人们抬头看去，只见白珞雪衣翩然，凌空飞过，胯|下雷兽凶悍无匹，银亮的獠牙刺穿两只怪物，一仰脖子，竟将它俩整个儿吞了下去！

“阿珞！”

柏鉴喜出望外，忙指挥村民将怪物赶到圈中，那白珞和雷兽似能心意相通，无需多言，左冲右突，只一炷香工夫，便将所有的怪物都吞噬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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