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锦瑟无端五十弦(1/2)
锦瑟无端五十弦,一弦一柱思华年。
“锦儿,五皇子不会不娶我吧。”
“小姐放心吧,五皇子心里是有小姐的。”锦儿怕我想不开,步步不离我。
那时五皇子刚刚回朝,原本我们之前约定进京就来看我,可我等了好几天他也没来。我等着他的消息,他却好像把这件事忘了。
还是哥哥告诉我,五皇子去西境立了大功,受封为翊王。豊朝太子一位空缺,二皇子和五皇子成了最热门的人选。
父亲把我叫过去问我:“瑟瑟心里可有中意之人?”
我娇羞一笑:“父亲不是早就清楚了吗?”
我的心上人,是十三岁在宫里遇到的那个翩翩少年。
我第一次进宫,不小心迷了路,和带我来的宫女走散了。眼看着天色一点点黑下去,我急得躲在山石后面大哭,突然一个清朗的声音冒出来:“小娘子为何哭了?”
我低着头抹眼睛,哽咽道:“我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那人慢慢现身,向我伸出一只手。我顺着金丝绣服看过去,看见一个衣着不凡的世家子。他柔声说:“来,我带你走出去。”
我嗡声说了句谢谢,还是有些害怕。
他笑了:“我不是什么坏人,是五皇子,你不用怕我。”
我搭上他的手,他牵着我走到爹爹在的地方。我一看见爹爹眼圈就红了,唤着爹爹扑到他怀里。
“瑟瑟。”爹爹有些惊讶,随即看到我身后的五皇子,连忙拉着我行礼。
他掩唇笑道:“原来是赵家小娘子,赵大人可别再丢了自己的宝贝女儿了。”
昔日王宫一见,再难忘怀。
父亲从小就对我说,我是要做皇后的人,嫁的人必须是太子。
太子我只见过一面,性情温和,比我年长许多,他像哥哥一样对我,然而我不喜欢他,从一开始我就认定了五皇子,更别说如今太子去了。
父亲说:“你若执意如此,赵府将尽全力拥护翊王登上太子之位。”
我那时应该是笑了吧,高兴地摇着爹爹手臂撒娇。爹爹也在笑,只是笑意很浅,而我也没有看出来他眼里的担忧。
在赵府的推动下,翊王当上了太子,我本该如愿嫁给他,却漏算了西州的九公主。
我最终还是嫁了,没有当上太子妃,只是一个小小良娣。我早该想到,成大事的人不能为儿女情长拖累。所以出嫁前,太子殿下夜里访问赵府,无奈地和我解释,我忍着眼泪点头说好。
我以为只是幸福之前的曲折,没想到原来是最后美梦。
他和西州公主大婚那天,我被悄悄地接进了青鸾殿,小门小轿,连个道喜的人都没有。
锦儿替我不值,我压下心里的怒气,大大方方地走进去。不管怎样,这东宫有我一席之地。
我嫁给他三年,他其实也只是偶尔才来我宫里,大多数时间我连他的影子都见不到。我带着锦儿去丽正殿,总会被时恩委婉劝出来。
我并不着急,毕竟他还没去过太子妃那。他初登太子,要务繁忙,我理解。
我有时看着青鸾殿来来去去的宫娥,就胡乱想着,她们的心里会不会也有一个情郎,日日夜夜,思之如狂。
我转而又笑了,只要情郎心里有我,什么委屈我都受得下。
我多天真啊,他明明处处维护九公主,偏偏我看不出。我拉着赵家全家为他铺路,到头来却是勾结高家害死顾淑妃。我方才知道,他从未信过我。
他的心机比谁都重,藏得比谁都深,他明知道顾淑妃的死因,还能忍而不发,和高相赵家交往这么久,最后狠狠地踩在脚底下。
我听说了赵家被抓的消息,慌张去求他,哪怕只是在天牢让我看一眼。
我苦苦哀求,最后得了太子的准许,还只能探望兄长。他被折磨的不成人形,可他明明什么也没做,只因为是赵家的儿子。
哥哥是所有家人里对我最好的那个,他拉着我的手,细心擦去我脸上的泪水,让我今后好生照料自己。
他说瑟瑟,从今往后没人护着你了。
行刑当日,我早早起来让锦儿帮我精心梳妆,我穿着厚重的华服戴了一头的金饰,又成了上京的赵十六娘。路途遇见太子妃,我不动声色地行礼,哪怕到了刑场,我也未失过仪态。
我亲眼看着我的家人们血流如注,一个个身死断头台。我紧紧攥着自己的衣服,咬唇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直到把自己咬的嘴角流血。
锦儿在旁边哭着求我:“良娣,您哭一哭吧。”
我竟然还能浅浅地笑:“不,锦儿,我偏不能哭。”
那年我二十岁,家破人亡。平日相好的姐妹,或有了孩子,或许了如意夫君。
太子在我父亲被处死之后,为了陷害我真是费尽心思,可他算错了太子妃。西凉公主竟然为我求情,她觉得我可怜的很,父亲和兄长都不在了,如果我再被赶出宫,她这个太子妃名声也要不好了。
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就因为她的三两句话应了下来。
万万没想到我讨厌了她三年,最后还要靠着她的说情活着。
锦儿怕我想不开,时时刻刻不离我左右。我反而比从前更平静了,我不仅不能死,还要好好活着,活成他和太子妃之间的一根刺,永永远远地扎着他们。
我很久没去承恩殿,太子妃竟然主动来青鸾殿看我。她还带了蟹和小皮靴,她还是那般天真模样,孩子气地说:“你上次说好看,我就给你带来了。”
其实我也是胡诌的,除了他们西州人,谁还会穿这种鞋呢。我掩饰眼中的不屑,命锦儿小心接过。
隔了一日,我没想到她又来了。她向我说李承鄞对她不好,总是和她吵架,昨天非要留在自己宫里,不让她出来。锦儿听得难受,气的喊出了九公主,她讶然抬头看锦儿:“怎么了?”
我淡淡地笑,“方才有个飞虫落到了肩头,想必锦儿想提醒你,只是乱了规矩。”
我以为她会怪罪,结果她反而高兴起来,“自从嫁了李承鄞好久都没人叫我九公主了,我还是挺想回西州的 ”
是我错了,她的心里没有那些礼数规矩,她不在意有没有罪,她虽然孤独,也努力快活地活着。
她只是把吵架当作委屈,又哪里会炫耀。
她比我小两岁,也该像个宫中女人,学习宫里事务,可是她整天笑嘻嘻仿佛对一切都不上心。
但是为什么呢?在她当太子妃胡闹的时候,是我在帮忙处理东宫事务,在李承鄞为她铺平道路的时候,是我受皇后娘娘责罚,大家都是东宫的人,凭什么,你喜笑颜开,我就得以泪洗面。
要知道,很多很多年以前,我比太子妃还要小很多的时候,我也向她这般跟着富家女玩闹啊。
当晚我听锦儿说,太子妃和太子又吵架了,是因为太子妃来了青鸾殿。
我正绣着花,心中过于激动,拿针的手都抖了起来,我终于找到我的机会了。
李承鄞,我不会对她下毒手。
因为最大的毒手,是你。
九公主身边有一个禁忌,没人敢犯。
谁也不能对九公主提起丹蚩被灭铁达尔王已死的事,也不能提西州王疯癫的事,若有人乱嚼舌根,就是死罪一条。
我不怕死,我早就是一条死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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