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2）

回宫看见永娘僵直地站着，见我们回来欣喜地行礼，只听她“哎呦”一声。

她站太久，腿脚都麻了，猛然下蹲身体受不了。阿渡赶紧扶她起来，她泪眼汪汪地问:“娘娘不会还想走吧，就留在这不好吗婢子看着您慢慢长大，娘娘走了，婢子也会想您啊。”

嗓子一噎，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留在这……我哪里还有心思留在这，只要我一想到……一想到飞溅的鲜血……

我避开这个问题，干笑两声冲她撒娇:“永娘我想喝热汤了。”

永娘止住眼泪，又笑起来:“好，好，婢子这就去做。”

我望着她急快的步伐，阿渡默默站在我身后。我仰头把眼眶的眼泪逼回去，对她说:“阿渡，把我的鸣镝找出来。”

经过那晚，李承鄞也不让我出宫了，他怕我和顾剑米罗他们联系，甚至还有宫外的珞熙。我带着阿渡在宫里散步，顺便探查宫内值岗的时辰，散了七八天终于摸清他们换岗的时机。

我摸着青铜的箭头，慢慢把它搭在弦上。鸣镝一旦射出去，就没有回头路了。

顾剑不一时闯进宫里，上来就问我出了什么事。我直接了当给他讲了我们的出宫计划，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们:“你们真的要回西州？”

我说:“只有你能帮我。”

他按了按腰间的剑:“我一定送你们回去。”

按照计划，明日三更天是宫内值守最薄弱的时候，顾剑会提前去骚扰侍卫，留出时间供我们出宫。阿渡护着我出宫，必要时可以冒充我混淆李承鄞的人。

我们对好了计划，让顾剑先回去，避免打草惊蛇。躺会床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这是我唯一的机会了，不管怎样，一定要出宫。

第二天，永娘的话好像格外多，她一会问我西州离这里有多远，是不是还要带不同季节的衣服，一会又问路途遥远是不是要有好多开销。我不想被她察觉我要走，回答地都含含糊糊的。她也不介意，还笑了笑让我防寒。

我心想这还没开始冷呢，就让我防寒了，要是她知道我把厚衣服打包了，还不得吓死。

等到夜里，约莫永娘睡觉的时间，我把阿渡叫醒。阿渡不愧是和我相伴多年，我一个眼神她就领会了意思，带好包裹换好衣服即刻跟我往宫外走。

我和阿渡七扭八拐正要从小路跑出去，忽然阿渡挡在我面前。她伸手指了指前方，永娘正在宫门出张望，好像在等什么人。

我和阿渡对了对眼，我坦然走出去轻声叫她:“永娘，你在这做什么？”同一时间，阿渡飞快窜到她背后伸手给她点了穴。

我去叹了口气，向她行了个西州的大礼。她照顾我多年，如今我要走了，无以为报，只来得及道声谢。我走上去抱她，低声说:“永娘，我走了，我和阿渡都会想你的。”

抱她的时候，我被她前胸硌得发疼，我疑惑地摸了摸，摸出一包硬鼓鼓的金叶子。我抬头看永娘，永娘努力想要笑，她使劲瞪大眼睛看着我。

怪不得，怪不得她一个劲问西州，怪不得她让我防寒。原来她早就知道我要逃跑，可她还是选择帮我。

我想起她曾经说:“太子妃开心了，婢子也就跟着开心了。”

这次轮到我学她，泪汪汪的。我又抱了抱她，头也不回地跟阿渡走了。

按照计划，我们应该三更天行动，偏偏这是我故意放出去的消息，实际上二更我们就开始行动了。

果不其然，李承鄞为了拦住我，把换岗的时间调到了二更，打算三更加大监管。可惜，这样倒是给我行了个方便。

我和阿渡趁着门卫换岗，人多杂乱，偷偷溜出宫外赶到米罗酒肆。天边已经有发白的迹象，顾剑已经按照我昨天说的进了宫。

米罗推着我们俩去后院，里面摆着是两套高丽商人的服饰还有通关文牒。

“是珞熙打听到有两个高丽人水土不服死掉了，还来不及上报被她暗中拦下来。快，坐好。”

米罗用些药剂在我们脸上涂抹，尽量和我们以前的面貌差别大一些。“好了。”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我还想关心她一下，被她赶出来:“去吧去吧，别回来才好呢。”

到了城西，盘问果然严格起来，好在我们混在高丽商队里，又改了容貌，校尉仔细打量了几番最后还是放我们通过了。

我们跟着高丽商队向北走了一程，怕偏离路线太多，中途溜了。怕骑马太显眼，又换了辆破牛车，铺上烂稻草和破布衣服，两个人破破烂烂地慢悠悠赶路。

倒不是我们不急，一来牛车跑不了太快，二来追兵时时略过我们，直冲向前。这时候，我才觉出牛车的好处。

一天挨一天的熬，我们终于撑到玉门关。只要过了这关，哪怕是爬我也能爬到西州了。我忍不住想站在牛车上仰天大笑三声，于是我就站了。

然后我就笑不出来了。

守关的是裴照。

牛车离他越来越近，我原本想当个过路人，普普通通地过关。结果裴照拦住我，他先是向我行礼，还替给我一块帕子，然后才说:“还请皇后跟随末将回去。”

我尴尬地笑了笑，他也冲我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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