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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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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娘。”

永娘小跑着跟来,关切地问:“太子妃怎么了?”

我摸着挂在门框的走马灯,还是那样雾蒙蒙的白罩子,连上面李承鄞写错的字都一模一样。

永娘眼尖赶着说道:“这是太子殿下昨晚命婢子挂上的,太子妃要是不喜欢婢子就撤了。”

我摩挲着干了的墨迹,若有所思,“不用,这个好看。”

今天起得早,许是节后天神显灵,天气也是格外晴朗,阿渡出去待了一会回来告诉我已经回暖了。我换了衣服原本是想出宫的,却被一个走马灯吸引了目光。阿渡见我止了步,也停下来等我,我疲惫地笑笑,“阿渡,我们不出宫了。”

到了中午,永娘端过来一碗长寿面,她在旁边给我解释这面要如何如何长,长到一根做成一碗,生辰吃上一碗寓意长寿平安。

我愣了一下,她低头抹了泪说:“太子妃忘了,今日是太子妃的生辰。”

我确实忘了。

以往在西州生辰前几天阿爹就开始命人给我布置房间,阿娘则会派人给我量尺寸做衣裳,我的哥哥们就开始为我的生辰礼物苦思冥想。等到真到我生辰那天,整个王宫都露着喜气,从中午大摆宴席一直到晚上,宴后还有众多表演。

赫失也必定带着贺礼赶到了王宫,阿爹阿娘和哥哥们再纷纷拿出备好的礼物。我不客气地把它们全收下,挑几样喜欢的摆起来,不喜欢的就扔库里。

后来进了东宫……

不过我这人适应得快,忘得也快,不开心的事转眼就忘。

永娘小心翼翼地看着我吃面,我忍不住笑起来拍拍她的手,“永娘的手艺真好。”

太奶奶那边派了如樱送来一对彩绘瓷瓶,还特别带来了几盒太清宫私厨做的点心。父皇赐了副字画,母后赐了套碧玉头面。永宁珞熙也都纷纷带了好吃的好玩的,连赵良娣也派人奉了一坛香果酒。

我和永宁珞熙打了半日叶子牌,输的次数已经很少啦。连永宁都夸我打牌有长进了,要是当时学礼仪也这么上进就好了。

珞熙输了三次就不干了,说什么也不肯继续,我就在一边笑话她,想当年我连输十盘也没在怕的。

不打叶子牌就无聊到不知道玩什么,亏得永宁提出捉迷藏。我其实挺喜欢捉迷藏的,可是承恩殿地方太小了,一共就那几个藏身之处,我闭着眼睛都能抓到。

为了陪同二位公主,我应允让她们先藏起来。

我被蒙住眼睛站在大殿中央,干巴巴地数数。我还怕她们跑得不够荫蔽,给她们足足数了二十个数。

“我开始了啊!”

我喊的声音足够大,尽量让她们都能听见。

我蒙着眼睛刚转身就碰到一个人,我毫不留情地嘲笑她,“珞熙你也太笨了,竟然藏在我身后。”

这种事肯定只有珞熙干的出来,她一定是听了永娘的歪理,什么离危险的地方越安全。

我笑嘻嘻地赶紧扑住,心突然一腾,这个人绝不是珞熙。我收回手要摘罩子,那人却紧紧捂着我的眼睛,另一只手按着我的手腕。

他凑过来贴着我的耳朵轻声说了句,“生辰快乐。”

“李承鄞!”我仰着头,努力探着他应该在的方向,“你快放开我。”

我把罩子拨下来,他恰好掏出什么东西强行塞到我手里。

他摸了摸鼻子抱起手说:“我出宫做事,随手收的小玩意,让你玩玩。”

是我和永娘念叨许久的羊拐骨。

离开西州走的匆忙,我平时玩的小玩意都没来得及带走。它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并且因为太不入流都没人叫卖,也只有家里杀羊的人家才可能做些玩物留给孩子。所以我出宫这么久,还是没找到一副趁心的羊拐骨。

我握着那副羊拐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应该向他道谢,还是该不客气的收好赶人?要是永娘在就好了,她肯定会说话,可惜因为捉迷藏把她们都赶走了。

李承鄞见我许久不出声,紧张地问:“不喜欢?”

我说:“永宁珞熙还等着我去找她们呢。”我跨步就想走,他扳过我的身体,“不用你找了,我一进来她俩就走了。”

我慢吞吞地说:“哦。”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李承鄞却开始烦躁起来,他拉着我坐下,和我胡扯。

“永娘说你喜欢,我就去找了。”

“宫外没有卖的,我也没见他们玩过。”

“裴照说他见过,我才去找了肉铺。”

“最近杀羊的少,幸亏我打算得早,凑齐了一副。”

“你之前的是自己做的吗,你是用什么染的颜色?你看看是不是我的比较好看?”

我只顾低着头看自己手里的拐骨,听到他说最后一句,慢慢说道:“我的是五哥给我做的,比你做的好看多了。”

这下轮到李承鄞沉默了,他冷了很久才轻轻说了句话。

他说:“你喜欢什么颜色,我再给你做一副好不好?”

我一抬头,门框那个走马灯明晃晃地冲我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感觉它在冲我笑,和昨天李承鄞笑的半分不差。

他好像每次都能在我心灰意冷的时候烧起我心头的一把火,比如现在。

“李承鄞,你不要这么对我。”我叹了口气,轻轻地说。

他不解地问:“我怎么对你?”

我咬着唇只是在心里叹气,我这个人最禁不住谁示好了,一旦他对我好一点我就想把他当朋友,他要是顺了我什么心意,我就要喜欢他了。

他现在对我这样,我又憋不住喜欢他。可是他喜欢赵瑟瑟,一个人的喜欢只是自讨苦吃。

我叹够了气,觉得再待下去快要被憋死,“你快回去吧,赵良娣肯定等着你呢。”我推推他,自己起身进了内室。

他在身后叫了我一声,“你信我。”

我脚步一颤,没有回头。

第二天就听说李承鄞受了风寒,母后怪罪赵良娣没有照顾好她,这次说什么都要罚她抄书。

我左找右找,把之前抄的书全翻出来了。永娘问我这是在干什么,我理直气壮地说:“给赵良娣送过去啊,省的她还要自己找书,我这有现成的。”

永娘破天荒没有拦我,从里面挑了几本派人送过去,颇为欣慰地对我说:“太子妃长大了,也有些东宫之主的样子了。”

我不知道永娘又想到哪去了,天知道我只是看着那堆书心烦,每看一眼他们就在提醒我,我《女诫》还不会背!

约莫赵良娣也确实缺这些书,她收了书没有什么恼怒,反而好心回赠了个香囊,我还有点不好意思,就没挂在身上。

等到赵良娣抄完那些书天气也暖和了,白绒绒的雪最后还是全都化了,光秃秃的树枝又开始蓄力新春,我坐在小石潭边还是觉得不可思议。

潭水在冰眼里汩汩地涌动,我还没滑过冰呢,冬天又过完了。

谁知道开春不吉,李承鄞又跟我吵架了。他莫名其妙地拎着一摞书摔到我面前,怒气冲冲地质问我是不是故意嘲弄赵瑟瑟。

我不甘地反驳,他理亏得说不出话,竟然把其他人痛骂一顿。

他指着那群瑟瑟发抖的宫娥,凶狠地说:“承恩殿所有人都不许和她说话!”

“不说就不说!”

他来承恩殿胡乱发了一通脾气,又匆匆忙忙地走了,时恩落在后面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没好气地让时恩转告他,理直气壮这个词我不懂还请太子殿下好好学了教我。

时恩堆着笑劝了我半天,又被我骗了坛好酒,我才放过他。

我让永娘在亭子里摆了时恩送来的酒,和阿渡对饮,阿渡不太喜欢中原的酒,每次都喝的不情不愿,大半坛又落到了我肚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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