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狸（1/2）

不知道是不是交通问题，救护车过了很久才来。救护车上只有一个位置，周季之本来是要随行的，但是因为没有成年而被拒绝了。于是是周毅之的班主任上了救护车。

看着救护车打着铃从视线里消失，周季之捏了捏拳头，走回教室。

周季之再次早退了。

他不知道医院在哪，所以只能先回家。他前脚刚到家，常小燕的电话就拨了过来。她说周毅之要准备手术了。

跟他想的一样。

“医院在哪？”他问。

常小燕噎了一下，也没说在哪，就说：“你先不用过来了，这里手术有我们等着呢。你先安心上学吧。”

周季之一边脱鞋一边说：“我在家里。”

“你……”常小燕不敢太出声，她怕周易南听见。她只能深吸一口气，“那你好好待着等我消息，行吗？”

“好。”他挂了电话。

客厅里没打灯，绛红色的窗帘拉得紧紧的，只有一小束的光漏出来打在办公桌旁的小沙发上。周季之忽然觉得有点想哭，他靠在沙发上用手掌遮着脸，眼泪就一滴一滴地从脸颊上流下来。

然后他睡着了。脸上还都是泪痕。

陈柯做了个光怪陆离的梦。他梦见一大片海，还有无数条泛着蓝色紫色光的鱼。他站在沙滩上，远方是一大片红日。

“跟我走吧。”

“跟我走吧。”

驼铃声里传来一声声模糊的叫喊。陈柯怔怔地向海的那边挪动了脚步，脚掌被沙砾划到，鲜血淋漓。“铛——”一声清脆的铜锣响，大海消失了。陈柯猛地回头，只来得及看见大片沙漠中一只小小的灰狐狸。

“陈柯？！”

迷迷糊糊中他听见了江秉言的叫声，陈柯睁开了眼睛。

“呼，你可算醒了。担心死我了。”江秉言顿时松了口气。

“这是哪儿？”陈柯撑着身子坐起来。

江秉言连忙扶住他，“你在女魔头的课上晕过去了，现在我们在医务室。”陈柯眼前一晃，又差点背过去。江秉言道：“哎你小心点。渴了吧，我去倒点水。”

“嗯。”陈柯应道。

他于是靠在床板上怔怔地想刚才的梦。对于陈智渊的声音他说实话已经记不太清楚了，但他百分百确定那个声音是陈智渊的。七年前陈智渊催眠他的时候就是这么说的。

江秉言拿着水杯从外面走进来，突然道：“哦对了，你爸爸之前给你发了几条消息，你要看看吗？”

“我爸？”

江秉言点点头把他的手机递过去。

陈柯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内心纠结了一阵，最后还是选择了打开。陈智渊总共给他发了两条消息。

一条“最近容易做噩梦”。

另一条“晚上放点歌睡觉”。

陈柯嘲讽地笑了笑，关掉手机喝水。江秉言靠着床头柜撑头看他。他印象里从来没见过陈柯的爸，更没有在陈柯嘴里听到他的任何情况。倒是胡青青更愿意提起他，但她也只是说过陈智渊和陈柯闹了点矛盾。

胡青青很喜欢和他提起陈智渊的好看，江秉言差点就以为她就是因为这个才和陈智渊结婚的了。

“你在想我和我爸关系为什么这么差？”陈柯偏过头来。

江秉言点头。

陈柯深吸一口气，叹了出去，像是把过去都一并从心尖赶出去似的。然后他才说：“我三岁的时候来的这里。陈明月是在这里出生的。他……我爸在中国还有事业，你知道的他是心理医生。他决定要回国。”

江秉言突然懂了。果然陈柯下一句接着说：“作为这个混账东西的唯一的儿子，他要把我带走。他想把我妈，陈明月全都留下来，把我带走。”

江秉言问：“叔叔他……强行带你走了？”

“我不肯。他就打算用催眠来带我走。差点就成功了。是明月拉住了我。后来在飞机场我躲起来，他找不到我，飞机又要起飞了，所以没办法给我妈打电话叫她来接我。”陈柯怔怔地看着窗外。

江秉言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他突然明白陈柯对陈明月的态度里有太多的愧疚。他只是拍了拍陈柯的肩膀。

周季之是被开锁的声音吵醒的，醒来之后还能更清晰地听到厨房里打蛋的声音。客厅里昏暗暗的，也没有开灯，他皱起眉，坐起身转头看向门口。

庄思彦一手提着韭菜一手拿着脱鞋，见着周季之坐起来诧异地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我警告你，如果你再保持着这种韭菜与鞋底持平的动作我保证不会吃。”周季之面无表情地提醒道。

林徎连忙从里面伸出手拿过韭菜，说“你醒啦？没事吧？”

“嗯。头有点疼。放学了？”周季之揉了揉太阳穴。

庄思彦走进去打开手机给他看，调侃道：“该，叫你在沙发上睡觉。”周季之无所谓地耸耸肩膀，按开手机，突然的光亮得他眯了眯眼睛。快五点了。

周季之突然说：“毅之怎么样了？”

“嗯？”庄思彦嘴里塞了块饼干，看他着急只好含含糊糊地说，“他没事，阿姨之前给你打了电话我给你接了。说他手术出来了还在睡觉。”

那就好。周季之松了口气，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林徎端了面出来放在桌子上，道：“韭菜鸡蛋面，吃吧。你那份是辣的。”

周季之：“……鸡蛋面辣的能好吃吗？”

林徎：“你自己说的，吃面要吃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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