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鸳鸳(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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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大厅下聚满了人,被子床垫铺了一地, 熟人三三两两的挤在一起, 放眼望过去, 还以为进了过去的大车店, 还是逃荒年代的大车店。

“这是怎么回事?”

副导演叼着颗烟没有点, 只用鼻尖去闻味儿, 听到声音赶紧回头, 惊讶,“导演,你睡醒了?”

导演整个人显得精神奕奕,不再像之前一样宛如脱了水分的橘子,皱皱巴巴,“嗯,睡了一觉。”

“这些天发生的事实在太多,您也是太操心了。”副导演连忙让出身下的沙发, 请导演坐,他拉了个小马扎坐在旁边。

“他们怎么回事?”

副导演瞅了一眼大厅,“这不是死了人大家都害怕吗, 没人敢自己住在房间里了, 都生怕和冯…一样。”

他说话的时候手掌心合十向头顶上方拜了两下,小声叨咕, “勿怪勿怪。”

导演拿过桌子上的烟盒, 从里边抽出一颗送到嘴边, 拿个打火机随意点燃,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们脸色,怎么不太对劲。”

他常年从镜头里看演员的戏,对于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在过于熟悉不过,这不像是害怕,更像是对身边人的忌惮。

副导演一听这话,脸色就变了,“您…您还记得之前你让那俩人查尸体的事吧。”

导演拧眉,“我什么时候让他们查尸体了?”

“您不是同意他们和尸体在一间房间吗?”

“我只是同意,但没有说让他们查尸体,他们又不是警察!”

副导演脸色变了两下,赶紧回头瞅着离门口不远的角落,转头道:“您小点声。”

“你害怕什么?”

“您是没看到下午发生的事儿。”副导演苦哈哈道:“他们下午查了尸体,说冯…是人杀的,不是鬼干的,看守那俩人的工作人员回来就把这事传出去了,现在所有人都互相警惕,不知道人是谁杀的,都怕下一个是自己,这不客厅里面就这样了。”

导演叼着烟的手顿了一下,“他们怎么知道不是鬼做的?”

“那个叫白丑的…”见导演没听出是谁,副导演悄悄指着身后,小声说:“就是那个长头发的,他说他没见到鬼,然后有人质疑他,赶巧质疑的人就是下午挑衅他们的那个,随后…”

导演烟灰拖得老长也没抽功夫去抖掉,“你的什么毛病话就不能说完吗?之后怎么了?”

副导演:“之后,他就被一张符给烧成秃子了,你看,就在那。”

导演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在不远处的墙边,果然有一颗锃光瓦亮的脑袋,垂头坐着像个小和尚。

“然后你们就相信了?”

“您是没亲眼看到,一张符落在他脑袋上,一下子就起了火,眨眼之间头发一根都没有,肉皮一点也没烧伤。

然后那人就给他算命,从小到大,几乎所有的事儿都算出来了,最后还算出了他命不满三年,随时可能嗝屁,最后他出示了一个证明,道士证书,我看过了,好像是真的。”

“我以前在山上拍戏的时候,也接触过一些道士,据说都是有真本领的,我看这事不作假。”

副导演工作这么多年,也算是见多识广,对于玄学方面的事,他也只是知道零星半点,但这也足够了。

导演手指上的烟烫到了手指,他下意识把烟头按在桌子上,“那个叫白丑的,真这么厉害?”

“不是他,是他的跟班,就那个长的最矮的,名字可好记了,叫钱途。”

——

“啊嚏!”

钱途揉揉鼻子,“又有人想念我了。”

“不是讨债的,就是要账的。”

钱途吞了一口面,连忙抬头,“哎,你念我点儿好,前两天不是还说我要走桃花运了吗?我估计她就要来了。”

白丑瞥了他一眼,随手穿了一张纸巾贴在他沾满面汤汁的嘴上,低头又继续翻看手机。

“山下的迷雾还没散,你下不去别人上不来,也许你的正宫娘娘就在这大厅里。”

钱途抹了一把嘴,回头看看,“不可能在这里,我都在这儿呆了好几天了,也没跟哪个女孩有过通电的感觉。”

“没准是男的呢?”

“那就更不可能了!”

钱途:“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呢?”

白丑连头都没抬:“我怎么了?我师兄从长相到身材,谈吐到气质,身手到能力,哪样拿不出手?”

钱途一时说不出别的,目光落在帝休身上。

帝休指尖把玩着一个陀螺,陀螺上,画着阴阳八卦符,上为阳,下为阴,此刻陀螺疯狂的旋转。

他听了白丑的话,转身低头温柔的亲吻在白丑的额头上,回过头继续盯着手中的陀螺。

钱途猛吞了一口面,翻了个白眼,有男朋友了不起啊。

“对了大神,山下的迷雾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了他的问题,白丑也抬头看着帝休。

“那浓雾有名字,叫画地为牢。”

钱途:“这名字我耳熟啊,咱学那个符咒,有一个就叫做画地为牢,能把人囚在原地的。”

“功能差不了多少,只是一个是人用的,一个是鬼差用的而已。”

“鬼差?鬼差为什么要把这座山给圈起来?鬼差大人不会是想占山为王吧。”

孔方芎筷子顿住了,“说王不说吧,文明你我他。”

钱途放下手中的筷子,抱着拳冲着四周进了一通礼,“有口无心,有口无心,见谅见谅。”

白丑:“鬼差又不住在上面,他把整个地球圈起来也没用。”

“那他想干什么?而且连个招呼都不打,什么意思啊?”

钱途说完又轻轻在嘴上打了一下,冲着空气,“见谅见谅。”

白丑手轻轻落在他的沙发背面,钱途没来得及翻着身呼噜到地上,一个鹞子打滚又落在沙发上,双手向外一挥,“完美。”

白丑看向帝休,“鬼差什么时候会用到画地为牢这一招?”

帝休回视他,“你怎么确定我会知道?”

白丑手肘撑着下巴,两人的视线刚好相齐“师兄见多识广,不会不清楚。”

帝休无法反驳,道:“画地为牢,是为了防止即将审判的…逃跑。”

“不会吧,我们这件事儿都惊扰到阴差了?那阴差是不是也太闲了点。”

三人的目光共同看向钱途,钱途彻底放弃治疗,他这张嘴没救了。

孔方芎在他们说话间已经吃完了饭,纸巾擦干净嘴后,“因为冯凉?阴差会拘死魂,而现在冯凉的鬼魂不见了,所以这应该是原因吧。”

钱途诧异的看着他,“你想的也太多了,人间这么多人每天都会死无数个人,阴差忙得过来?鬼魂七天之后自然会回归地下,不用拘,只有那些不想回去的鬼鬼差才会亲自问候。”

孔方芎:“那牛头马面黑白无常?”

“那个应该是艺术加工吧,毕竟人长了颗牛脑袋或者马脑袋这种事情,应该也就只有山海经里面才会存在了,但人家长的是个龙头啊,还能下雨。”

孔方芎沉默了,他的某些观点又要翻新了,然后他弱弱的问了一句,“龙头人身的,叫什么?”

“计蒙,它在某场大战中打败过共工,不过你放心,这些山海经上的东西早就死的完了。”钱途说到这儿,突然顿了一下,“不对,鲛人还活着呢,不过,也没下一代了。”

拥有鲛人血脉的白丑:……

造成鲛人血脉绝代的罪魁祸首帝休:……

孔方芎觉得这个话题可以到此为止了,再往下听他就真听不懂,“说回来,阴差到底想干什么?”

“很好猜,阴差不管人间事,自然是管鬼怪,而他为了防止他要拘押的鬼怪逃脱,才用了画地为牢,对人只是迷路而已,对鬼是致命打击。

而这儿的鬼…只有我。”

白丑淡定的说完,看着对面的视线,“我说的对吗?”

帝休:“还有什么是你不知道的吗?”

白丑:“你一直瞒着我做的某些事,我就不知道了。”

“……”

帝休莫名有一种他背着老婆藏私房钱,而又被老婆发现的感觉。

这感觉好像也不赖。

钱途见他说的淡定,还有时间打情骂俏,他不淡定了,“鬼差要抓你?为什么!”

“可能是因为这个。”

孔方芎打开手机一条推送新闻,之前拍戏的时候,手机一直关机,而平常这些推送新闻,他也几乎不看,刚才想查查山海经,无意识点开了一条新闻就看到了。

“异水河?尸体被发现了?!”

钱途连忙拿过手机上面的新闻,仔细的看了一遍,这才看着白丑,“完了,你老家被人端了。”

白丑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哦。”

“还哦?你能不能有点紧迫感啊,这可不是警察,这可是阴差呀!完了完了,我才想起这件事,不过为什么突然之间就被爆出来了,我记得水里面有障眼法来着。”

“我走之后,障眼法就会自动消失。”

“那就彻底完了,咱们赶紧想对策吧,要不咱们飞出去?”

孔方芎:“你都能想到的是鬼差还能想不到吗?”

钱途急的在地上乱转,突然一拍手,“那咱们就挖地道,对,咱们直接从地底下挖出去。””

帝休轻笑,“送上门去吗?”

地底下可是阴差的地盘。

“大神,这可是你师弟,你俩还是那个跟那个的关系,你咋不着急?!”

帝休侧头看着白丑,“我可以给他顶罪,然后我们俩可以做一对苦命鸳鸯。”

白丑:“是鸳鸳。”

皇帝不急太监急,钱途站在原地叉着腰打量着两个人半响,“你们不会已经有对策了吧。”

帝休:“船到桥头自然直,不用担心。”

他就白着急。

钱途看着它,突然之间想起来一件事,说到阴差他眼前这位,可是当年独自从鬼门闯进去,又安然无恙闯出来的人物。

也许在人家的眼中还真不算大事儿。

钱途想到这儿也就放心了,毕竟这都是几百年的怪物了。

帝休手中的陀螺在这一刻突然之间停止,陀螺的表面贴着小指那么大的符,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两个字。

——冯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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