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1/2）

他独自一人在黑暗里沉浮许久，才隐约有了点知觉。从指间穿过的潺潺流水，略带水汽的拂面清风，鞋履踩在石子上的微响，五感一一复苏。他感觉有人在他身上摸索，过了一会儿，他模模糊糊地听到有人说：“哇这么穷，埋了吧。”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似是有人起身离去。

有一把熟悉的声音道：“花桡，你认真点看看这是谁。”

开头说话那人静了一会，忽然嗷的一声叫了起来，“原来是你这采花贼！”

骤然而至的重压让叶浮舟猛然惊醒，然而过于虚弱的身体让他只来得及瞪了一眼掐他脖那人又厥了过去。

等再次醒来的时候叶浮舟已然躺在了马车里，他空茫地看着华贵的马车顶，恍惚觉得此顶似曾相识。他摸摸手底滑溜溜的缎子，扭头一瞧果然看见赵美人歪在窗边，姿态分外不羁。

“醒啦？”他顺口问，“我还以为你要一直挺到下个县城。”

叶浮舟支起身，摸摸身上的伤口，显然已经被人处理妥当。

“那毒花桡给你解了，不算大事。倒是你那左手和受的内伤还需静养。”赵姑射递给他一杯茶润口。

一杯下肚，总算缓过劲儿来，叶浮舟这才有功夫撩拨赵姑射，“青衣哥哥你看，我这一而再再而三地承你救命之恩，实在难以为报，在下唯有以身相许了。”

他如今那张带着病气的白净小脸倒还真有那么点我见犹怜的味道，装起报恩民女也像模像样。然赵姑射从鼻腔哼了一声，道：“也行，我家倒还缺个倒夜香的奴仆。”

叶浮舟眨眨眼，对自己遭受的冷遇不敢置信，“人心易变，昨日殷殷之言犹在耳，如今却只配当个夜香郎。”

赵姑射心道：废话，以前是我调戏你，现在是你调戏我，而且比我还不要脸。

“你以后作何打算？”

说到这茬叶浮舟正色了起来，“袭月教该回到我手里了。”

赵姑射上下打量他一眼，反手拍拍他脸，嘲笑道：“就你现在这样还想跟厉枭斗？好全了再说吧。”

叶浮舟顺势抓住手贴上，“青衣哥哥是在担心我？”见他想要反驳，打断道：“我掉下悬崖的时候也看见了。”

他黑漆漆的眼珠子紧紧盯着他，“那样惊慌失措，是为什么？你在怕什么？”

赵姑射神色淡淡地与他对视，半晌才温柔道：“怕你不在了呀。”

叶浮舟面上一喜，却听他继续道：“你这样有趣的人这么快就没了多可惜。”

言下之意他还舍不得这个乐子。

叶浮舟稍微有点惋惜，没有听到他想听到的，但也权当在夸他了。

“那你呢？你要回云岫山吗？”

“原本我打算直接去京城主持祭祀大典，不过现在……”他抽回手，眉眼轻挑，“我比较好奇你和厉枭谁输谁赢。”

而且有一个人天天在旁边闹着要上袭月教救姚夕雾，他快要被烦死了。什么天道之子，分明是专给人下降头的邪魔外道。

他想起眼前这人也是天道之子，问出一个存了许久的疑惑：“对了，若是你不知道肖离身份，还有来霆派是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你会喜欢上厉枭和温自流吗？”

“不可能。”叶浮舟不假思索道。

这个不可能一是指不可能不知道，二是指不可能喜欢上。

“那若是你跟他们互诉衷肠了呢？”

叶浮舟低头沉思一会儿，道：“那或许是因为我想利用他们吧。”

果然，看启谕书说到这一段的时候他就觉得奇怪，叶浮舟这么谨慎的人会不知道他仇人是谁，而且还钟情于他？看来启谕书只能知道表面上的事。

叶浮舟乖巧地答完一轮，见赵姑射在低头沉思，便偷偷摸摸想要碰一下小手。不想被赵姑射眼尖看见了，干脆利落地点了他睡穴，让他一边歇着去。

后来叶浮舟是被吟诗的声音吵醒的。

聂齐楚凄凄切切地对月一唱三叹：“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这不是那个丐帮传人？

他听了几句，有点新奇，可惜聂小王爷自小骄纵，不学无术，舌头来回碾去也就那么几句。

“他在干嘛？”他爬下马车坐到赵姑射身边。

“发病。”

叶浮舟：“？”

“相思病。”赵姑射脸上似笑非笑，周边三尺以内人走蛇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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