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依稀还带着潮气的风卷起尸身上的白纸，发出细微的声响。药王谷谷主轻轻推开头查看伤口，房里其它人抿紧唇盯着他动作。
与涪陵派相似，房门内只有几具早已凉透的尸体，撒了一地的罪状。唯一一点与之不同的，大概是无人逃脱。
赵姑射站在窗边冷眼看他们翻来覆去地检查，目光落到沾了血迹的笺纸，又转向窗外。
善恶终有报，人啊，总得为自己干过的事负责。
“伤口利落，凶手吝于留下一点痕迹。”花谱元摇摇头站起身。
“是老夫大意了，看来涪陵派一事并非个例。”柳庸和懊恼道。
这几具尸体瞅着已经死了五六个时辰，估摸跟涪陵派几人相差不久，只是一来无人生还，二来这个帮派太小，无人注意，以致店小二来敲门才被发现。
他昨日抱着一丝侥幸，猜想只是仇家寻仇，何况乌金问剑也到了尾声，便想着先派人查查那些罪状是否属实，待乌金问剑结束后再细查，没想到还是出事了。
“阿弥陀佛，柳盟主亦非有意，不必过多自责，当下最紧要的还是查清楚还有没有其它门派受害。”法华宗怀慈大师微微叹息，拂衣坐下，手持佛珠，“人死如灯灭，这几位施主就由贫僧来超度吧。”
“大师说得极是。”柳庸和连忙遣人去问询。
屋里一时只剩下怀慈大师诵经的声音。他声音十分平和，带着属于佛家的宽容慈悲，听得人心头都安宁了下来。赵姑射听了会儿，心神稍松，强压的伤势就压不住了，倚着窗框咳嗽不止。
“你没事吧？”叶浮舟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身边，压着声音，小心翼翼地问他。
赵姑射拭去眼角咳出来的泪水，斜他一眼，“叶少侠这是在心疼我？”
微红的眼尾，水光潋滟的双眸，低哑的声音，他这副模样勾得一旁的几个女侠脸红心跳，见过大风大浪的叶浮舟却镇定得很。
“是啊，毕竟你的身子都被我看过了。”他羞怯道。
竖着耳朵偷听的花浪目瞪口呆，而老大则福临心至，想起从十二年前开始主人就叫他们盯梢，心道原来主子这么早就找了个童养媳。
赵姑射不用回头都能想到旁边的人什么反应，不由抽了抽眼角。
他就不该嘴欠去起这个头。
他瞥过他的手，悻悻然道：“我能有什么事儿，你有那个心思管我还不如管管你自己。”
“你是在关心我？”叶浮舟有一点惊奇。
赵姑射嗤笑，“不要想得太美。”
叶浮舟毫不在意，自顾自笑了，“青衣你总是这样，嘴硬心软。”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明明能够自己逃掉，却带着他们一群负累一起逃；明明可以不救他，却多此一举地救了；明明眼里写满了在意，却嘴硬地说自己没有。
他正想说些什么，忽然看见赵姑射身子一软，蛇一样缠在他身上，哀哀戚戚地握着他的手道：“好疼啊。”
他略有惊愕，正疑心是否真的下手太重，就听身后有人叫道：“师弟？”
叶浮舟瞬间明了，哭笑不得。
他传音给赵姑射道：“你就这么讨厌我师兄？非要惹他不快。”
赵姑射埋在叶浮舟脖子里暗暗撇嘴，“最讨厌这种伪君子，连真小人都不如。”
“怎么说？”
“真小人终归还是真的，不予期望，也就无所谓辜不辜负，敢于承人白眼也算得上坦荡，而伪君子再怎么伪装也还是假的，惺惺作态令人作呕，敢做不敢当。”
温自流到底还是端得住，看见俩人跟藤缠古树似的也就晃了晃眼波，“这是怎么了？”
“方才我伤了赵公子，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来看看赵公子是否安好。”
叶浮舟担忧地看着赵姑射，“但现在看，赵公子怕是伤及了肺腑。”
赵姑射配合地咳了咳，无力地靠在他怀里，叶浮舟连忙帮他顺气。
毕竟美人在怀，实难把持，拍着拍着叶浮舟脑中不禁开始浮想联翩。
怀里人有一具漂亮的身子，修长柔韧，又隐含力量。明明身形单薄瘦削，里头却蛰伏了一只猛兽。这种刚柔并济，近乎矛盾的刚好真是诱人极了。
他突然想起开刃礼前夜，他对赵姑射说的话：我会想把你全身上下都舔一遍。
滋味一定很好。
他眯着眼睛想。
一个不留神就抚弄到不该抚弄的地方，霎时颈侧就被人警告似的轻轻咬了一口，惊得他倏地僵住。
他装模作样干咳一声，把手收回去。
温自流瞧不见他俩人种种小动作，听了这话只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柔声道：“我今日带了甘露丹，这东西对内伤有好处，赵公子可以一试。”
赵姑射把头搁在叶浮舟肩上，冰冷又挑衅地看着他，并不回应。
温自流也不恼，转身把东西交给了连翘。
连翘捧着药瓶看向赵姑射请示，赵姑射这才哼了一声，从叶浮舟怀里起来。
“师弟也受伤了，拖久了可不好，先过来我给你包扎一下吧。”
叶浮舟乖巧地应了。
温自流仔细打量一下伤势，蹙眉叹气，“怪我，手下没轻没重。”
“师兄说笑了，刀剑无眼。”
叶浮舟垂眸看他专注地给他包扎，沉默半晌，轻轻道：“师兄，你怪我吗？”
温自流手下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当然不会，你师兄我有这么小气？师弟武艺大进，该开心才是。”他拍拍叶浮舟肩头，“别想太多。”
叶浮舟目光闪烁，微弯了弯嘴角。
去问询的人很快就回来了，这一查才惊觉已有数个小门派的人在此前失踪。一些是杳无音信，一些则是隔天在河边、巷道等地被人发现了尸体，看着像是意外，但那些尸体身上都藏有写着罪状的纸条。
“……因为都藏得比较隐蔽，一开始没人留意，后来我命人仔细查验才发现异状。”问询的弟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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