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眼白色（1/2）

清晨的阳光, 透过实验室狭小的窗缝洒入, 染上了一层亮黄色的晨雾。

临近午时, 阳光变得稠密热烈，潋滟有温度的光亮替代了清亮的晨光，坚守一夜的研究员撑着额头, 面对着桌台不远处的环境仪式现象阵昏昏欲睡。微卷的长发随意束在身后，眼下一片乌青, 脸上染着倦意。

将近一年的时间, 斯诺都住在研究室内, 除了最紧要的学术聚会外, 不愿离开片刻。

阿芙拉带去的传送阵和环境仪式具有高度不稳定性，稍有不慎，复杂的时空会将妹妹和母亲绞成碎片。他不放心将这件事交给别人, 但奥蒂列特不会一直在, 她替代了自己, 临时带着实验室内的研究人员做研究。

应和的传送阵经过他的改良，已经拥有了一些环境仪式的特性, 稳定性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上头的投资人最初对研究员的懈怠很是不满, 认为研究员将大笔的研究资金当做儿戏，不过没过多久，在数位贵族接见后, 情况得到了改善。

不仅得到了改善, 还得到了比项目所需资金更多的金钱, 以及儿戏般可笑的漫长期限。

在这之前, 斯诺也不清楚阿芙拉的人缘好到什么程度。

他唯一见过的贵族，是大贵族伊夫林的后裔。那位名为丽贝卡的贵族不拘言笑，接手了阿芙拉所住的天空庭院，印象中是阿芙拉信任的友人，对他们一家照拂颇深。那些因为阿芙拉消失而蠢蠢欲动，憎恨阿芙拉的人们，这一年来从未出现过。

不过，还有更多的贵族，甚至不认识的人……

有的替他们挡下了不怀好意的帮助，有的暗中提供了许多资源，有的与宫廷周旋，暗中做了不少事。

斯诺后来了解，这其中约一半是宫廷护卫队，阿芙拉同队成员背后的家族；有的，是她在做任务时有过联系的家族。

“我并不会说感激，但她救过我的命。”

一位不愿露面的贵族若无其事说道。

甚至有天，研究室外挡住了一名颤颤巍巍的平民，在对上斯诺眼睛的瞬间，这名纤细的少年吓到有些结巴。手中的帽子被扭成了奇怪的造型。

最后勉强鼓足勇气。

“对、对不起，因为……最近没有收到阿芙拉大人的回信，我……也没有任何消息，请问，她……还好吗？”

阿芙拉去了暮色学院进修，阿芙拉铲除了邪恶，阿芙拉做错了事遭人记恨，阿芙拉参与了某一协会的学术讨论，阿芙拉资助了黑暗神教的孤儿院……

斯诺第一个想法是自己的妹妹很闲。

据他所知，阿芙拉忍受着他人难以坚持的枯燥修行，她除了任务就是修炼；她的时间表排得比实验室的项目更加密集，甚至不睡觉也不休息，称那种闭眼小憩为冥想，睁开眼又活剥乱跳。

到底是怎样才能挤出时间做这么多事？

斯诺想着想着，不由笑了声。

当初那个死也不出特里镇的小个子，问她为什么对外界好奇却不爱出门，一脸理直气壮回答：“就算出门也只是想知道待在家到底有多舒服。”

看着手里放坏的糖果，斯诺心道，真倔。

那是他的妹妹阿芙拉。

那个不够强的兄长，只能用这种方法守护妹妹了。

斯诺努力撑着额头，困乏到随时都会睡去。

他不仅熬夜，也用脑过度。结果撑了一个中午，除了哈欠连天，竟然奇妙地保持着最后一点清醒。

他总有一种奇妙的感觉。

这种感觉出现过很多次，每次都以为阿芙拉带着母亲平安回来。

但守了一天又一天，山一般的压力压在等待着心头，那种着急，焦躁，慌乱，或者忍不住的希冀，都快压垮了研究者的背脊。

虽然总是失望，但斯诺并不想放弃。

时间和星宙万古亘长，研究者探索新的知识，但付出不等于会得到同等回报，最终真谛躲在遥远的幕后，仿佛被整个未知世界的无知所包裹，有时候这种无知，会演变成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

斯诺身为研究员和科研者，从未想过放弃两个字。

这回，幸运女神该眷恋他了吧。

阳光璀璨温和，原本毫无动静的法阵，忽然亮起一点微弱的光。

……

阿芙拉回来了。

这件事从实验室某位助理传出，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千传宫廷……

消息如熊熊烈火火速蔓延，插翅一般迅速在贵族以及宫廷中传开。无论是将圣银之种离去当做外出修行的，还是已经知晓内幕的，人人都在议论这件事。

宫廷骑士牵着母亲的手，在父亲热泪盈眶，兄长哭不成声中回到了家。

“别哭……算了，你们哭吧。”骑士恢复了人类姿态，在丹加环，魔族的姿态在阳光下维持不了太久，她个人颇为成熟——撇开眼角的眼泪不谈，“先进屋。”

站在熟悉的室内，艾尔莎恍若隔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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