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往事（1/2）

那被我牢牢埋藏的记忆被叶旭阳无情地撕开一个裂口，旧事像一口巨大的麻袋，席卷着一股满是灰尘到足以呛死人的风，朝着我扑面而来。

往事藏于南城，也止于南城。

那年的九月，我进了南城的二中。

我是单亲家庭，我妈五岁就和我爸和平离婚了，她喜欢上了另一个男人，那个男的是我爸的战友。

我爸很重视我，但他转业后的工作也不尽人意，再加上爱情友情的双重打击，便日日买醉。

大概他想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吧，某天喝醉后，他歪歪扭扭走在凌晨黑压压的马路上，不幸被一酒驾的人给撞死了。

酒驾的人是个穷光蛋，借的朋友的车想追回自己跟着富二代跑了的女朋友，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这场车祸对于偌大的东城的影响就仅仅是，死了两个穷光蛋。

简单而冷漠的事实，不寒而栗，却也没什么可说的。

在别人眼里我应该挺可怜的，短短两个月就先后失去了在身边的至亲。

但天地可鉴，我那会儿才五岁，记忆都不大完整，难过的情绪是模模糊糊的。

只记得奶奶抱着我在怀里，抹着眼泪回答我的问题：“轩轩，爸爸有事，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奶奶陪你过好不好？”

想来我兴许是木讷的点了点头，毕竟我也没什么别的选择。

我很安稳的长到了16岁，进二中那年的九月。

我从来不相信世界上有无缘无故的欺凌和悲惨，不是我装逼，尽管我身世不大好，但我总觉得所有的爱恨都是有因果的。

直到碰到有些人，我才知道，原来不是那么回事儿。

有些人渣，天生就是人渣，而有些人，天生就那么倒霉。

罗文成是我人生第一次碰到的有交集人渣。

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还是挺戏剧的，他那会儿正在厕所“收拾”人。

还没进厕所门我就能听到他骂骂咧咧的熊吼一样的声音：“干你老爹，你再横一个？再在老子面前装一个试试？”

接着我听见了一阵身体碰撞的声音。

想了想班主任的要求，我咽了咽口水。

那时的我也不知哪来儿的胆子，小心翼翼的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走了进去。

那个往日从刚进校时就在我们班耀武扬威的班长，此刻正狼狈不堪的跪在厕所肮脏无比的地上。

一只脚才踏进去的那一瞬间，就感觉得到十几个人的目光都锁定在了我身上。

我听到的那个熊吼便是那个一看便是头儿的胖子发出的，他正斜着那双小小的眼睛打量着我。

其中一个戴着眼镜的人，面色不善的看着我，压低了声音说道：“识相就滚出去。”

我向来是怂的，缩了缩肩膀，躲在厕所外大声丢下一句“陈扬，班主任叫你去办公室”便跑回了教室。

快速回到教室，惊魂未定的我还看了一眼后面有没有人追上来。

没人追上来，陈扬也很快回来了。

虽然陈扬对我并没说什么，没有感谢，甚至连一个微笑或者带着温度的眼神也没有，但彼时的我却因为觉得自己做了一件仗义无比的事而沾沾自喜。

却没看到我因此而被改变的人生轨迹。

再次见到罗文成的时候，我才是第一次看到了他身边的叶旭阳。

与五大三粗，浑身上下透露着粗犷的罗文成站在一起，他像极了罗文成的主子。

罗文成看上去就是个满脑肥肠的土老大，而叶旭阳却浑身上下透露着一种雅致却同样狠厉，绝非善茬的气质。

斯文败类吗，好像也不是。

加上叶旭阳那张十分引人注目的脸，我忍不住站住朝那群人盯着看了会儿。

上次那个面色不善的人看见了我，在罗文成耳边说着什么。

我察觉到不对，迅速扭头冲进了人堆里。

偷偷回了头，就是这一下，让我后悔无比。

我看到罗文成正恶狠狠地冲着我笑，那眼睛里的笑意让我在人群中都惊惧无比。

我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这种人他们不会注意到的。

这样安慰自己的侥幸心理持续到第二天下午，罗文成找人带着我去了厕所，他们打陈扬的那个厕所。

大家都是一模一样的衣服，总有人能把校服穿的流里流气，而我只能土里土气。

站在他们之中，我显得格格不入。

我畏畏缩缩的看着罗文成，他吸了口烟，好像十分享受我这幅惊惧的像个耗子的样子。

“你叫什么名字？”

默默低了低头，我小声的回答：“陈子轩。”

我硬气不起来，少年应有的热血在我这样畏缩的人身上，向来看不到半分体现，即便知道对错，面对这种人，我下意识仍是顺从。

我不憎恶这样的自己，我不痛恨自己的软弱。

欺软怕硬才是坏人，我只是怕硬，我能有什么错呢。

总有人会伸张正义，总有人会义愤填膺，而我，或许扮演好受害者的角色就好了。

可奇怪的是罗文成仿佛对我有点满意，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像对陈扬那样对我。

他只是顶着他那张满脸横肉的脸，问我：“跟我混两天？有没有兴趣。”

哦，这样的事情竟然摆在我面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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