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心（2/2）

宋之乔面上带着笑，视线猛地瞧见，不远处横着卖身二字的牌匾，光是块牌子，两个大字还不足以让宋之乔惊讶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而是跪在那里的父女二人……

竟然是那侍卫长和他女儿。

宋之乔急急忙忙地奔了过去，女儿家哭得梨花带雨，那男人脸上倒是堆满了笑，一个劲儿地说他女儿生得多标致，才多大多大，今后长开了不得了，家务活干得利索，人又乖巧温柔，说买回家无论当老婆还是当丫鬟都吃亏不了。

说得那不是他女儿只是个物件儿似的。

明明给了他们那么多钱，那些钱足以让一个家庭过上富足的生活了，怎么会还要出来卖女儿，原来这侍卫长捡了便宜，喝酒的恶习仍是不改，反倒变本加厉，竟是还学会了赌和嫖。

沾了赌他身上那些银子哪还够？一来二去全被偏光了不说，还倒欠了赌坊不少银子，赌坊上来追债要钱，他没法子，只能压了女儿来卖。

宋之乔和这前侍卫长敲定了价钱，掏出钱来付账，拿了卖身契，正要扬长而去时，半路忽然杀了个程咬金出来。

宋之乔头上蒙着纱，外人几乎看不见他的容貌，来着是个瞧打扮就非富即贵的姑娘，身后还跟着三四个丫鬟，架势大得很。

黎恙的视线落在宋之乔身上，好好打量了他一番，果然是他啊，这么一看也不过如此，还比不上自己，不，比自己差得远了，黎晁什么眼光！

黎恙轻哼一声，语带嘲讽：“宋二少不过如此。”

小穆上前，附在宋之乔耳边低语了几句，宋之乔这才明白，原来这就是那表妹啊，一心只有黎晁的，滴水不漏地给挡回去：“姑娘认错人了。”

难怪一心追着人没追的到，也是长这样，难怪了。

“管你说什么，”黎恙就是来找他不痛快的，二话不说拽住地上跪着的姑娘，“这个人我要了。”

“姑娘，总得有个先来后到的说法吧？”宋之乔也伸手，是挡住黎恙的手。

男人看自个儿女儿这般抢手，欢天喜地道：“不如拍卖吧！价高者得。”

宋之乔冷眼横他一眼，黎恙兴奋地道：“好啊。”

她不信，一个身份都没了的人出得价会比他高。

“是我先和他爹说好的，这人就是我的。”宋之乔强硬道，毫不松口，“姑娘还是到别的地方去看看吧。”

黎恙蛮横道：“你敢跟我作对？”

宋之乔微笑：“是姑娘和我作对吧。”

“连黎晁都要让我三分，你算个什么东西？”若是眼神可以杀人，宋之乔估计已经被黎恙凌迟了几百回了，可惜不能。

宋之乔飞速答到:“不是什么东西，一个懂礼义廉耻，知道先来后到的普通人而已。”

说完，就拉着人扬长而去了，不去理会她。

宋之乔将这可怜姑娘拉到巷口，掏出她的卖身契，一撕为二，就这么毁了。

“你还是自由的，”宋之乔笑笑，从怀里掏了袋银子出来，“你那爹不值当，别回去了，拿着这钱自己找条活路去。”

姑娘扑通一声给宋之乔跪下，嘴里大恩大德，永世难忘，来世给公子做牛做马这类话语，宋之乔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将她扶了起来，看着她揣好银子千恩万谢地走了，心里一阵感慨。

小穆忽然道：“为了她跟黎小姐起冲突，不值当。”

“她从小就被骄纵惯了的，吃了亏以后必定要找乔哥儿你还回来的。”

宋之乔轻道一声:“算了。”

黎恙算他倒霉吧，不过他不会给那个前侍卫长钱了。

他怎么也不会将之前那个忠心耿耿，一心精忠报国的侍卫长和这个生意不好把女儿当成物价儿甩卖，生意好就要拍卖女儿以谋取更好利润的男人联想起来。

逆境固然使人堕落，但有些人即使身处逆境，心里仍然是亮堂堂、干净善良的。

心是怎样的，在哪都是怎么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