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父辈前尘篇（1/2）

十七岁的戚无声从枯骨坟堆里捡回了七岁的戚幽怜。

洗净之后是个白白净净、单单薄薄的小女孩儿, 小女孩儿与他的第一印象是安静, 文文静静、温温顺顺，不扎眼, 亦无什么存在感。

那年他寒功大成，戚绝刚刚死在他手上。

戚绝死后，他终脱囚笼，毫不犹豫地离开不狼山在外游历了数月。

然后发现天大地大, 无处可去, 无地栖身。

便又回了不狼山。

回去的路上途经大旱三年、赤地千里，饿殍无数的宁州南郡，顺手捡了那个呆滞地坐在坟头瘦如枯骨、目中无神的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性子柔顺, 懂事、乖巧，仿佛天生温顺，像木讷又没有脾气的人偶。

却是一只天赋异禀的人偶。

无论戚无声教她什么, 不出几日, 她都能学会。

等到戚无声再来，她便能认认真真、一处不错地演示给戚无声看。

读书、习字、练功, 无一不是。

她当是全天下最叫人省心的小孩。

不需要人挂怀, 也从不多话。戚无声叫她做什么她便做什么, 叫她做到什么程度她就做到什么程度。

眼睛里一直干干净净, 性子一直柔柔顺顺。夸她她就笑, 训她她就跪下认错, 然后改正。从不忤逆。

那时戚绝刚被戚无声挫骨扬灰, 他所宿的绝心殿被戚无声一把火烧净, 所有与此人相关的东西都被付之一炬，偌大的闇云宫终于没有了那人阴云笼罩的气息。

但饶是如此，很长一段时间戚无声仍旧夜不能眠。

无数个日夜，只要想起那人阴郁晦暗的脸，他便会从梦中惊醒，然后发现自己一身冷汗，手脚麻痹发冷，控制不住地发抖。

他走出无心殿，站在殿外冷夜中，一站一夜。

直到次日晨曦日光照到他身上，阳光渡满他周身，他身上的冷意、心头的惊惧才会慢慢安定下来。

手脚不再发抖。

那些夜里，他徘徊在偌大阴冷的闇云宫，像找不到栖身之所的孤魂野鬼。

直到看见那个穿着素白小裙子的小女孩在自己的小屋前练功。

她练得很认真，额头上都是汗，气喘吁吁，踢腿、出掌、腾挪，一遍又一遍。

练得正是自己白天刚刚丢给她的一本形意功法。

不说话，不分神，不休息，十二分专注，十二分认真，十二分努力。

原来不是天赋异禀。

此后难以成眠的冷夜，他有意无意晃到小女孩的小屋前，都能看见她埋着头，或习字或读书或练功。无一日不是如此。

第二天，或再数天后，等到自己来，她再一处不错地演示给自己看。

习的字、背的书、练的功，一处不错，她温温顺顺地站在那里，低眉顺目，不会多话，不会撒娇，也不会调皮。

乖巧懂事得像个精致的人偶。

后来夜间无眠，他便走到她的小屋前，不再只是看。

他陪她读书、陪她习字、陪她练功。

单单只是看着她，心里便能平静下来。

仿佛寻到了一点生意。

冷夜也不再难捱。

他正式收她为徒，赐名戚幽怜，伴她、宠她、护她，让她成为了闇云宫众星捧月的小公主。

她仍旧温顺、乖巧、懂事，只不再是那个木讷少言的人偶，而是温柔认真越来越漂亮的小公主。

身处正邪难分、乖张邪戾的闇云教，她像误入了凡尘的小仙女，像阴云上突然照来的光。

看到谁都是一脸柔柔顺顺的浅笑。会疼人，会怜悯，会安慰那些在她面前露出脆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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