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如当初莫相识（1/2）

寒宵夜半, 偌大的江府灯火通明，婢子仆从忧匆来去。

管家站在日月阁寝屋前一面吩咐婢子再去打来热水, 一面吩咐仆从将屋中已显凉意的浴水舀尽拎出。

府中婢子又拎来数桶热水, 口中道：“管家，热水不够了。”

江宁看了一眼寝屋内正被白衣女子扶坐在热水中喂药行针的江还, 淡淡道：“再去烧。”

婢子忧声应下：“是……”

武卫之首将人送回后转头看了一眼内中正忙乱的江宅，沉沉地叹了一口气，慢慢转马离了。

女子日夜不歇地守了昏迷不醒的人三日, 终将他体内窜流肆乱的寒毒压制了。

江无生闻讯江还病重, 急得白头发都冒了不少，不时过来问一句、瞅两眼，又忧又叹又莫明。

“这个臭小子到底做了啥把朝辞气回荆州了？”

江宁便淡着声音回了句：“江宁也不知, 他们夫妻之间的事, 少爷不说, 旁人怕是无从得知。”

江无生一口咬定：“朝辞沉稳懂事又明理, 哪里像是会无理取闹的！肯定是这臭小子的错！活该他病！”

一旁的嬷嬷婢子：“……”

“连自己媳妇都哄不好, 他除了在外给我惹事还能干啥？”江无生忍不住气道：“不学无术、一无所长、又纨绔又浪荡、不时还犯傻……我江无生怎么会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来？”

江宁：“……”

伸手摒退了婢子仆从, 江宁便道：“闻夫人之言，少爷此次病得不轻, 险有性命之忧。老爷不如去寺庙里给少爷祈祈福？”

江无生听了满面踌躇：“这祈福什么的不是妇道人家常做的事吗？我去合适吗？你家老爷我平日又不烧香……这突然去祈福的菩萨能应？”

江宁笑着回道：“夫人连日不休在给少爷诊治，定然是脱不开身的，小如夫人忙前忙后地侍候着, 正与夫人搭手, 也离不了, 能去庙里给少爷祈福的只有老爷您了。人道心诚则灵，未必不会回应老爷。”

江无生听得，只能叹气：“你说得对，眼下这臭小子病得不轻，我这来回走的又帮不上忙，不如听管家的去给这不肖子祈祈福算了。”

江宁温言点头：“府里的事交给小如夫人身边的奶娘便妥，江宁陪老爷去一踏，便去邻郡会稽山上的仙母庙祈福小住吧。”

江无生疑惑：“我们吴郡昆山的王母庙香火不就很鼎盛吗？干嘛还要去到邻郡的会稽山拜什么仙母，又偏又远的，你不说我都没听过……”

江宁便笑着回了：“王母脾气大，江宁怕她许是不肯庇护像少爷这般素行不端的纨绔子弟，故觉得还是去仙母庙求一求更妥。”

江无生一听就觉得很有道理：“你说得对，我们还是去拜脾气小些的仙母吧。毕竟要我是王母，也只会看这臭小子不顺眼，压根儿不会想庇护他！”

江宁：“……”

烛影轻曳，内里置了数个炭炉的寝屋中，榻上的人昏昏沉沉地睁开眼。

阿苗守在榻边，怕他手冷，温热的小手伸在被衾里紧紧握着江还的手，给他暖着，人便趴在床沿上闭着眼小憩了会儿。

江还方醒，指尖微一动，阿苗便醒了，看向榻上正转面看过来的人，柔敛的眸中满是喜忧：“阿楼你、你可还觉得冷？”

江还回望向她，面上苍白无色，几分倦惫，慢慢往阿苗身后屋中扫过一眼，未寻见想见之人，便敛眸垂下了眼帘。

“身上不冷了……”只是心里仍旧没有暖意。“我没事了……你别担心。”

阿苗微微松了一口气，柔声道：“夫人就在隔壁屋中歇着，我去请她过来再给阿楼看看。”

她言罢抽手离了屋去，唤了几个婢子守在屋内。

白衣女子进得屋来便又将人都遣下去歇了。

“此次凶险。”女子叹道：“你寒毒方才压制下来又运寒功，且还使出了近十层功力，若非送回及时，五脏六腑一旦被冻住，顷刻之间便要没命了。”

江还看着屋内曳跃的烛火，目中有些空无。

白衣女子在他榻沿轻轻坐了下来。

“朝辞他……知道了多少？”

江还语声轻浅：“他全都知道了。”言罢，榻上之人忽然笑了一下，苍白着面色道：“不愧是我想要的人，怎么这么聪明呢。”

戚幽怜便轻轻叹了一声：“再是喜欢，你也不该如此用尽心机。”

女子抬眸望向屋中远处，语声便怜：“饶是你有一颗真心，若用谎言将它盛到了心上人面前，何人还会相信它仍是一颗真心呢……还儿，朝辞并非狠心之人，若非你欺他太甚，他何至于对你如此绝情。”

“娘，你不懂。”江还眸中空空落落的，无尽哀思在内里浮动：“他有过苏清月……他是喜欢女人的……我若不逼他，他这辈子恐怕也不曾想过会和一个男子结成夫妻……我心下清楚。”

“当年若非我在村野发作了寒毒……被他抱在怀中护了一夜……我也从未想过我费尽心机想要的人……会是一个同我一样的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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