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要走,还还不让(2/2)
“阿宁……你留下来……求你留下来……”江还攥紧他的手,语声已哑:“我再不瞒你了……我什么都告诉你……你不要走……”
宁朝辞被他紧攥的那只手颤了一下,他静静沉沉地望着远处,睫羽无声轻簌,好半晌,缓声道:“你可知……当日在不狼山脚我伤重醒来时,便已怀疑赶来救我的人是你……”
江还一震,怔目看着他。
“因为你的气息,因为你此前便为我涂过一次的伤药……我直觉那人是你。”他垂目,眸光恍怃起来。“可是后来想,不可能是你……若是你,你会武功怎会瞒我?你我夫妻之间,你全无必要瞒我。”
宁朝辞转头看江还:“我的直觉也会有错的时候,所以那时之人不是你……对吗?”
江还看着他,拨了拨唇……未及发出声来,便听他续道:“倘若当真是你……你瞒我会武,会是因何,除此之外,你可还有相瞒?”
他笑了一声,轻声与自己言语:“思过之后,心下觉得有些骇然……便不愿再深想……我怕我最后获悉……”语声微微一轻,他方续道:“相识至今,我从未看透过你……”
江还急目,语声更哑,嘶痛那般的低喑:“阿宁……我——”
“紫云门大殿之中,你出手助我,我终于确认了……那人确是你。”宁朝辞目中盈着淡淡的温柔,但更多,是无边无际的寒寂:“原来宁某当真从未看透过你。”
江还喑哑着语声紧紧看他:“我瞒你……是因为……是因为……”目中氤氲而颤簌,眼角所凝的泪,似乎下一刻就要滑落下来。
“是因为你娘身为叛离下山的魔教圣女,传授予你的,都是魔教的武功。”宁朝辞的眸光陡然暗沉,未再看江还瞠凝的双目……
脸色一瞬间都极为苍白,宁朝辞笑了笑,再道:“十五年前……戚无声进犯中原屠戮村寨……其实只因你一人……阿苗因救你……父母双亡、全村被屠……我爹娘……也因你们母子……于那日逝在了长汀城外……”
宁朝辞握在马缰上的手难以避免地颤瑟了下:“所以十年前……你在苗家村荒野见了我……会哭着与我说‘对不起’……”
白衣的人已然周身都颤簌起来。
苍白无色的脸上呆呆震震……长睫一颤,眼角的泪无声滑落。
宁朝辞颤声喑哑道:“因你心知……阿苗所在的苗家村……与我爹娘……都是被你与你娘连累……才遭灭亡。”
宁朝辞阖目一颤,终忍不住道:“我爹娘……是因你、因你娘……而死。”
眼泪不受控制地滚落、滑过脸颊……江还攥在他指间的手止不住地颤簌,一点点松开,再无力敢握紧……
一颗心拧得刺痛不已,江还看着他,看着他,满眼是泪:“阿宁……”语声终泣,他哭道:“阿宁……”
青衣的人周身亦在颤簌,被他放开的手极慢地握紧……
他从他松落的指间抽回了手……
勒马转身。
“阿宁!”一侧的人唤声极颤,他重又伸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袖:“不要走……不要离开我……”
江还不管不顾地从后倾身一把抱住了他,哭声喑哑、颤抑:“我喜欢你……我真的喜欢你……你若不喜欢我的武功……你便废了我的武功……你若不喜欢我娘……我便跟你走。”
宁朝辞听得,心拧而窒,眸光颤瑟。
语声亦已喑哑:“一见到你……我便不由地想到我爹娘……是因你、因你江家而死。”
江还心如针刺,哭得手足无措……
宁朝辞看着他颤抖地环在自己腰间的手,一颗心亦痛得如同刀绞。
风雪冷冷地打在两人脸上,是最为冰寒的温度。
他听着他喑哑窒息的哭声,眼眶亦慢慢红彻,宁朝辞颤目一瞬,抑声不已:“还儿……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他抖声问着身后的人:“你可还有……瞒着我什么?”
江还听得他唤声,一颗心犹如锥凿,哭着摇头:“没有了,真的没有了。”
眼中的泪亦忍不住滑落了下来,宁朝辞原本想要覆上他指间的手狠狠蜷起,忍不住一声凄笑:“你说……你把我放到你心里,让我被你的心整个包着……始终又暖又安全……这样谁也伤不到我……”
他难以抑制地颤声而笑,一字一字与他说:“确实谁也伤不到我了……除了你。”
宁朝辞慢慢伸手掰开了他环在自己腰间的手,向前低喝了一句:“宁一!”
武卫之首默声一瞬,只得从马车里牵出一人,踩着山道上的泥雪,慢慢行到了二人马前。
江还瞠目看着那被武卫之首掺扶过来的锦衣女子……女子瑟缩着抬起手,慢慢除下了头上的麾帽,露出了一张清艳绮丽的容颜。
江还看到她猛地一震。
他几乎是慌乱惊急地伸手去抓宁朝辞的衣袖:“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
宁朝辞眸中的寂色被翻涌而出的情绪淹没,胸口微微起伏罢,语声无可抑制地悲凉:“我想的……是怎样?”他回过头来看向江还,眸光不得不痛:“所有一切,都是假的……我枉长你八岁,却竟然一直被你玩弄于股掌之间……从一开始我们在春晓楼的相遇,就是你精心安排,为的是什么,我起初未能想到……后来忆起你说过的那一句:唯有宁家日月刀法、能克戚无声魔功……你——”
竟和她们是一样的……
宁朝辞握在马缰上的十指都在发抖:“……所求不过是我宁家日月刀法、心法。”青衣的人脸色一片暗沉灰白。“你——可真能演,演得我信以为真,演得我情不自禁与你假戏真做……”
宁朝辞回目看着身后、那已然泪流满面之人,哑声极涩:“我已然分不清……你口中所诉……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此刻于我面前泣泪的你……可也是你的一张面具?是你与我演的一出戏?”
江还痛得心犹如撕裂开来,一双眼凝在他身上,被泪水一遍又一遍地冲刷模糊……张开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风雪转急,武卫之首僵着面色扶着低垂下头的明月姑娘转步走回马车。
宁朝辞随后拍马,背对他,向前方山道行去。
呆驻马上的白衣公子于他转身之际,血涌出口,点点艳色滴落在襟领白衣上。
风雪漫眼,他很快就看不见他,茫茫天地间只剩彻骨的冰寒。
他坐在驰日背上,一声一声,无助地哭,满目都是入骨疼意:“阿宁……阿宁……阿宁!”
……
风雪中,青衣人行之未远,胸口亦一阵钝痛,一口血涌出喉头,顺着唇角倾涌而出。
身侧一名武卫看见,凛声唤了他一句:“庄主……”
宁朝辞摇了摇头,一只手伸来拭去了唇角的血,轻轻沉沉地道了一句:“……我无碍。”
风寒雪冷,四野凄寂,满目苍凉。
他再往前行,终是一声一声、笑出了泪来。
却未觉山道前方,一道白影不知何时驻立在了那里。
一人侧身垂目看着山道上飘落的雪,目光沉静又幽凝。脸上还残留着方才不久肆流不止的泪痕,在朔风冷雪中有些冰凝的痕迹。
驰日不知被他弃在了哪里……待到一行人行近过来,那道白影幽幽沉沉地抬眸望来,目光穿过漫天肆舞的风雪,凝在了那行于最前、一身青衣长麾之人身上。
宁辞月行在后面,有些呆愣地看着那独立在山道间,面冷如冰的白衣公子身上……
语声讷讷的:“爹爹……?”
江还恍若未闻,只望着那再度垂目看向了自己、眸光轻震幽远之人。
许久,冰冷无度的声音响起。他道:“你是我的。”
末了,双目轻敛,他决绝、亦不容违意道:“不准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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