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穿（九）（2/2）

许艾言搬了张小板凳，坐在厨房里靠近门的地方，托着下巴懒洋洋地观察看着站在灶台前忙活的人影。

看夏宁洛那专注的样子，她本人应该并不讨厌这种事情，平时说不定还特意去研究过菜谱之类的东西，锻炼过厨艺什么的。

闻着那在空气中飘散开来的香气，许艾言突然就觉得自己饿了。

炒饭没有多少复杂的工序，按照次序把材料扔进锅里，翻炒到颗粒分明就可以出锅了，比起一些麻烦的菜式来，可以说是省时省力了。

伸手接过了递到自己面前的炒饭，许艾言略微点了下头：“谢谢。”

他这会儿有点腰酸，也懒得站起来挪个位置再吃东西，索性就那样坐在小板凳上，拿着碗吃了起来。

夏宁洛见状，也颠颠儿地搬了张小凳子过来，一块儿坐到了他的边上。

不得不说，夏宁洛的手艺确实不错，不管是火候还是咸淡都把握得恰到好处。至少要是让许艾言来折腾，肯定是比不上她的。

“我啊……小时候是和姥姥一起长大的。”许艾言的动作一顿，他略微侧过头，看着双手捧着瓷碗的人。

“那时候家里很穷，为了工作，爸爸妈妈经常连着好几天都不能回家，”没有去看许艾言的表情，夏宁洛低着头，继续讲着，“每次看到他们的时候，就跟过年过节一样开心。”

那两个人给她带回来的东西并不多，但哪怕只是一朵夹在书册当中的干花，她也能开心上好一阵子。

那些年收到的东西，她都小心地收藏在一个小盒子里，就是最近，都还会时常拿出来看一看。

“应该是我十岁的时候吧……我记得是我上三年级的时候，”夏宁洛笑了一下，“爸爸妈妈的生意有了起色，不用再经常在外面跑了。”

“他们马上就把我接回去了，”说到这件事的时候，夏宁洛似乎感到有点高兴，“连多一天都没让我等。”

许艾言歪了歪脑袋，没有出声。

“他们说，那些年亏欠我的……他们以后一定会好好地弥补的。”夏宁洛垂下眼帘，半张面孔隐没在阴影当中，“有一次放学的路上，有人追着我喊‘没人要的小孩’，被他们看到了……”说到这里，她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硬是拿着根树杈子，追着那个家伙绕着村子跑了好几圈。”

在那之后，再没有人敢欺负她了。

“我……”捧着碗的手微微用力，夏宁洛深深地吸了口气，抬起头朝许艾言看了过来，“我——想相信他们。”

许艾言挑了下眉。

“——我想相信，他们不是故意的，”夏宁洛看着许艾言的双眼，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们只是被人骗了——他们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说得很缓慢，也很认真，不知道究竟是想说服许艾言，还是想说服她自己。

许艾言盯着面前的人看了一会儿，放下了手里空了的碗站了起来。

“先吃东西吧，”他揉了揉夏宁洛的脑袋——大概是这个小姑娘太让人心疼了的缘故，他这一天里做这个动作的次数特别多，“再不吃就凉了。”

“还有，吃完之后别忘了洗碗。”说完之后，许艾言收回手，也没去等夏宁洛的回应，就越过她走出了厨房。

这是夏宁洛自己做出的选择和决定，他一个毫无干系的陌生人，没有立场，也没有必要去表示质疑。

“总觉得……”许艾言轻轻地叹了口气，“……怪心疼的。”

比起那种刻苦努力，最终取得成就的人来，无论如何发奋坚持，却依旧毫无所获的人，才更令人心疼。

“或许……事情真的和她所说的那样呢？”系统沉默了片刻，终于还是没忍心彻底否定夏宁洛的想法。

许艾言笑了一下，没有回答。

比起感情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来，根据冰冷的逻辑得到的答案，往往更接近真相。

只可惜，深陷局中的人，永远都不会去考虑这种可能。

闭上双眼，捂住双耳，蹲下身子将自己蜷缩在角落里……逃避这行为，本就是人类与生俱来的本能之一，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