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无由(3)(2/2)
无灵歪歪脑袋:“她们两个不在,你们用不动妙音楼的人吗?”
“嗯,各支系专司其职,从不僭越。”
无灵点点头,道:“飞鸽传书给逢绿姐去查此事,一天之后,我要知道结果。另外,闲相在宛中的事情,可以传一传了。”
黄隐终于隐约露出一丝笑容,饶有兴味瞧着无灵。
无灵略有些诧异:“师姐?我……有什么不妥的吗?”
“无甚不妥。我只是感叹,你果然长大了,有些夫人当年的风范。”
“我娘当年不是最逍遥无为的吗?”无灵看着黄隐,笑意散漫。
……
几乎同一时刻,裴菂儿那边也查出了言彧其人。
裴菂儿自然是一身暗红衣裳男装扮相,装恩客去红袖招,与她同行的除了南宫元钧,还有那个说句话耳根都要红透了的宋白。南宫元钧是见过大场面的,莺莺燕燕不甚入目,也没失了阵脚,裴菂儿调皮,最爱胡闹,唯有宋白真真遭了份罪,很是费了一番功夫才面红耳赤地从脂粉群里逃出,独自去杂役仆从那一道儿打听。
若他们三人走正道去打听,恐怕徒劳无功。好在裴菂儿出发前,从唐止那儿得了两句提点,才知红袖招背后的藏污纳垢。
宋白前脚才走,裴菂儿便学着唐止教她的几句行话,南宫虽听不懂,可也看得出此话一说,红袖招的鸨母便将她视为同道中人,坦诚相待了。
南宫元钧看裴菂儿的眼神都充满了疑惑和佩服,为了不露出马脚,只唯菂儿马首是瞻,在旁边默不作声地听着菂儿和鸨母的周旋,言谈间便知晓了昨晚穆远川与言彧的会面。
“那穆少爷并没同贵地有何交易?”谈话入港,裴菂儿也就直来直去。
鸨母笑道:“穆少爷光风霁月,从来不与我们为伍,哪里做的上他的生意。”
裴菂儿笑道:“那是穆远川忒不上道儿。不过听说闲相有些意思,他是不是常客呢?”
鸨母话音百转道:“闲相自家豢养的就已经足够,还轮不上我们哩。不过是偶然借我们这儿打个掩护,沾染些风月罢了。”
“可知道他们聊了些什么?”
鸨母摆摆手帕,道:“前后左右都守得密不透风,根本听不到丝毫消息。他俩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谁都凑不上去。”
“耽误您生意了,多谢得紧。”
裴菂儿给南宫使个眼色,南宫立马会意,将囊中银两奉上。
鸨母只取了其中一块,笑意十分:“公子要做什么事情只管说就是了,惯是这样客气,哪用得着这么多。”
裴菂儿赶快道:“要的要的,一点喝茶钱,切莫推辞。”她将银两全塞到鸨母怀中,顺力推着她往外走,“您先去忙吧,我们再在这边喝两口酒。”
鸨母也不再推辞了,边笑边回头叫婢女出去候着。
雅间只有他们二人,南宫元钧方忍俊不禁:“裴姑娘很懂这些风月行情啊。”
“噢那可不然,江湖上的风月可不是风月。”裴菂儿眼睛流光溢彩,故弄玄虚起来,“我懂的不是风月行情,是江湖行情。”
南宫元钧其实不太明白,为何裴菂儿短短几句话就能套出这些消息,他不知红袖招里头底细,也听不出对话的玄机,可他直觉感到其中必有蹊跷:“方才她说你‘惯是这样客气’,可你常住章国,这个‘惯’字如何解得?”
裴菂儿嘻嘻笑道:“我有个不成器的大哥就好这一口儿,和这个红袖招的鸨母有些交情,惭愧了惭愧了,今儿能这么顺利,全托了鸨母给他面子。”
南宫元钧笑道:“很是可以,只是我们证据不太够,那老鸨虽能证明穆兄昨晚在此处,可穆家仍有个乳母证明他在别院里,且伤口确实和他那形影不离的仆从对的上。为今之计,倘若能找闲相出面证明,方能解了他的围。”
裴菂儿哂笑一声:“闲相既然偷偷地来,又选在此处和他会面,为的就是不为人知,又哪里肯出席作证?他们聊的事情,想来比穆远川的声名都紧要得很,他才咬死了不肯说。”她眼睛骨碌碌一转,便将此事压下,“南宫,我看此事还是不要再查了。”
南宫元钧立时会意,感叹道:“你我出于帮他的立场,到此时此刻,竟不知如何才是帮他。”
“不,我不是为了帮他。”裴菂儿冷冷一笑,“我只是想明白了,什么事情才能让他枉顾声名和性命。”
她向来不是个讲道理论是非的人,无论什么事情,只凭自己的一腔喜好,顺意便做,不顺便不做。在穆家堡时,她受父亲所托一味偏袒穆远川,而此时此刻,她忽然想到那个一身黑衣,坐在屋顶上叱咤风云的郁无灵。
那姑娘几次为穆远川着急得好像热锅上的蚂蚁,在人前还能冷静地为他周旋,她明知他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可她宁肯要他恨,也要拼尽力气救他。若换成任何一个成熟隐忍的姑娘,也许都晓得将苦衷咽进自己肚子里也要成全所爱的人,而无灵多么无知又无畏啊,像一只初出茅庐的小狮子,张牙舞爪地捍卫自己的领地和自己爱的人。
虽然裴菂儿比无灵还小几个月,可她在情之一字上天生早慧,看得很是分明。无灵这一份莽撞又不知所措的爱意实在不太聪明,可偏偏打动了裴菂儿,让她不自觉中已经倒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