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1/2）

田地收粮等事务不仅繁杂且时日不短，对于陆予樘这样养尊处优惯了的少爷而言，是件伤身劳神的事情――尽管他没处优已经近两年时日。

“今日收粮三百七十石，加上去年佘的一百石粮，共四百七十石。喜子已经同小厉门的永铖联系过，明日起把要售卖的粮食直接用车拉到奉恩街的米粮铺子去，全部当场结算。方管事把这个月做工的口粮折合在米粮地账里，我算了一下，八十个短工全部吃到年底也不超过五石，这已经包括肉蛋在内。”

小庄每日回来必定要把这日经历汇报一番，从开始的疲倦硬撑到后来日渐熟稔的爽利，都看得出他在成长。

喜子也时常跟着方管事，他为着当日怯懦而总是自觉比小庄矮了一头，便不愿主动说外面的事，仿佛这样会抢了小庄功更短去一截似的。

白日喜子和小庄出去办事，湘儿多数时候去书塾，老陆不能说话，陆予樘便安静读书习作。要不是有人上门来，他几乎忘了和萧泓湛还曾有个去淮华寺观河的约定。

“在下奉主子令，前来邀陆公子明日去淮华寺。主子说，这一年来陆府遭受欺辱接连不断，恐陆公子仍忧思未解，还望公子莫要推辞才好。公子在府里稍等，马车明日自会按时来接。”

经过这段日子的接触，陆予樘已不再满心阴晦和防范，且依照礼数也不该托辞相拒，于是当即应承下来。到了第二日早饭后，果然门口有马车等着。前夜里湘儿听到哥哥要去淮华寺，便吵嚷着一起跟去玩。陆予樘想来也许久没有带着湘儿出去玩过，于是给湘儿穿戴好，牵着他一同出门。

“哥哥，小哥哥是不是在马车里，我们马上就能看到他？”

陆予樘嗯了声，叮嘱道：“待会儿见了萧公子，可不许你这么叫他。”

湘儿不悦地问：“为什么？长宁哥哥、廖哥哥、蒋哥哥、延庆哥哥，我不都是叫他们哥哥的嘛。”

陆予樘道：“萧公子尊贵得很，和那些哥哥们不一样。你这么没规矩，恐外人以为我们有攀附之嫌。”

湘儿听了这话，失望的哦了一声，然后不再吭声。

透过窗户，萧泓湛看到那雅致的身影正朝着马车走过来，不由地弯起嘴角。

湘儿先被塞进马车里，面对着笑得温暖的萧泓湛，又想起先生和哥哥的教导，开口道：“见过萧公子！”

萧泓湛又惊又喜欢，伸手勾了一下湘儿的下巴，“告诉我，你叫什么？”

“湘儿。”

萧泓湛看着随后进来的陆予樘，又问：“湘儿，你叫他什么？”

“哥哥，他是我哥哥。”

“那，我是哥哥的朋友，你叫我什么？”

“我想叫你小哥哥，可哥哥不许。”湘儿边说边偷偷看陆予樘的脸色。

陆予樘又尴尬又紧张，可是不能当着萧泓湛的面喝止湘儿说实话，只暗自着急。

萧泓湛长长的噢了一声，有意无意地扫了陆予樘一眼，见他很是不自在，也不戳破，笑容可掬地说：“为什么是小哥哥？”

“因为哥哥说你是萧公子。萧公子，我叫你小哥哥，你真的会不高兴吗？”

“不会，我喜欢湘儿这么叫。今天给你买糖葫芦好不好，你这么机灵，又这么讨人喜欢，奖励你的。”

“嗯，好啊，谢谢小哥哥。”

淮华寺靠近县郊，坐北朝南面水背山，且修筑有一座前朝遗留至今、闻名十里八乡的钟鼓楼。登楼望景，不仅贯城河的蜿蜒走势一览无余，还可以远眺千顷良田，金色和绿色交纵，对于地主来说最是赏心悦目。

湘儿指着高耸的钟鼓楼问：“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到那上面去？”

陆予樘压低声音□□道：“湘儿，在外面你安静些。”

萧泓湛听到了，低头问：“湘儿是不是想去那上面玩？”

湘儿刚要回答，突然手被哥哥的手掌捏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哥哥的脸，想起来时的叮嘱。

萧泓湛有意把湘儿的手从陆予樘手里拽出来，拉着湘儿就往钟鼓楼的台阶上走。“湘儿想不想看很远很远的地方，我们上去看看好不好？”

“嗯！”湘儿玩心重，当即重重地点了点头，但也没忘了哥哥，回头牵着他的手说：“哥哥走吧。”

萧泓湛没说话，可上了台阶却故意使劲把湘儿拽到前面，推着他的后背，说：“看看湘儿能不能自己上到高处去。”

“当然可以，小哥哥你要跟上我。”

陆予樘没想到湘儿见到萧泓湛，竟如此这般亲近，连自己这个亲哥哥都不管不顾，便闷着头在后面跟着。

萧泓湛凑近他压低声音问：“怎么才几日不见，陆公子又愁眉不展的？”

陆予樘一听这话赶忙辩解道：“不是，殿下别误会，我并没有什么愁。我只是担心湘儿没规矩，怕他冲撞殿下。”

萧泓湛抿唇轻笑，丢下陆予樘去追湘儿。

陆予樘跟在后面，听到那两人言谈。

“湘儿喜欢小哥哥吗？”

“嗯！每个对湘儿和哥哥好的人，湘儿都喜欢。”

“这样啊，那可太巧了，小哥哥既喜欢湘儿，也喜欢哥哥呢。”萧泓湛几乎是咬着字说出这句话。

“真的？小哥哥不许说话不算数哦？”

“好。”萧泓湛说着，撇了陆予樘一眼。

陆予樘当真是有口难言，当面蛊惑孩子，难道萧泓湛这是有意为之么？

终于登上塔顶瞭望台，半道湘儿跑不到了，是被萧泓湛抱着上来的，踏上最后一级台阶才把他放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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