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掉金子(2/2)
“是。”
“他带回来做什么?”
“不知。”
“呵,真是想不到,昨晚的一番精心准备,竟毁在个死人身上。这么说,本修还要替大君谢谢那个死人才是。”
“……”
“去,把那玩意儿抹他身上。每日两次,早晚过身。”
“是。”
清晨,襄棠推开窗户。
微风吹来,一阵清淡的泥土气迎面而来。
一切沐浴着清晨的曙光里,院里小朵小朵的白花在风中摇弋、轻摆曼舞,楚楚动人。
窗外的银湖像一个巨大的染坊,随天空变幻奇异的光斑,清晨的雾像挂在空中的千条待染的白纱,缓缓地飘动着...…日出为它缀上了无数细碎的金光。
她温柔地笑了笑,平暖得宛如朝阳。她拧了水巾,轻轻擦在钟昭衾的额上,头上的发簪闪着金光。
“公子,花开了。”
……
“啪!”
惊堂木一敲,所有指指点点的鬼瞬间噤音。
身穿官袍的察查司,双目如电,气势威严,一副大义凛然的模样,就差在黑脸上刻个月牙,再印上“替天行道”几个大字。
察查司拍了拍手,决定冲堂下喊“威……武……”的衙门鬼差随堂训话,临时制造点紧张的气氛。
……毕竟,今日打官司的两位都拽得恨,各自都带了板凳,堂而皇之的坐在大堂,十分目中无人。
察查司清了清嗓:“作为地府第一大察院,我们的口号是?”
“善有善报,恶有恶罚!为民平反,为冤昭雪!”
察查司满意的点点头,这才指着罚恶司气势如虹道:
“逮!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你二哥。”
“逮!好你个罚老二,不许攀亲带故!”
“……”
罚恶司“腾”得一声站起来,目光炯炯地盯着察黑炭,一把将手中的恶簿甩过去,直直拍他脸上。
察查司的鼻尖红了,但是由于他黑,所以红得不明显。心中愤懑,又不敢还手,察黑炭指着罚恶司,气势汹汹地命令道:
“你,给我,坐下!请!”
最后一个请字……气势大得宛如在吼滚。
罚恶司冷哼一声,整了整衣袍,十分有气势的正襟危坐。
察查司清清嗓,大力拍了下惊堂木。堂下的鬼差洪亮的拖嗓喊:“威……武……”
察查司满意地点点头,暗自揉了揉被震麻的手,指着蒿里大婶:“逮!堂下何人?所为何事!”
蒿里大婶翻了个白眼:“蒿里氏,告他诽谤!”
罚恶司厉声呵道:“大胆蒿里氏,你恶人先告状!是本司要状告你擅离职守,强抢男鬼!”
蒿里大婶呸道:“我与我相公情投意合,干你屁事!咸吃萝卜操.蛋心!”
闻言,站在旁边一直低头顺目的红衣少年忽然抖了两下,双目无神,呆愣愣地喃喃:情投意合……
察查司逮准机会,一拍惊堂木,指着钟昭衾问:
“蒿里相公,你可有话说!”
“我……”
对上众人殷切的希望,红衣少年皱着眉,努力理了半天吐在嘴边的话,千言万语却还是化为一句:
“娘子好看……我喜欢……”
堂外围观的众鬼皆恨铁不成钢的捶胸顿足,蒿里大婶撅起大红唇临空冲察查司甩了个飞吻。
察查司恶寒的甩了甩头,指着大婶严肃斥道:
“逮!好你个丑大婶,不许搔首弄姿!”
罚恶司嫌弃地将板凳搬远坐下,瞅了眼模样俊俏的呆愣少年,鼻子里哼了一声,嫌恶道:
“你没救了!等死吧!”
察查司一拍惊堂木,“肃静!不许私聊!”
见罚恶司又站了起来,一手抄起板凳,察查司别别别的结巴起来,一个劲儿往太师椅后靠,手忙脚乱的补充道:“不不许私聊,要要说…出去说!”
言罢,察查司赶紧把中场休息的令牌扔了下去。
罚恶司冷哼一声走进后堂,周围的小鬼赶紧上前递了杯茶。罚恶司漱漱口,冲脱了官袍一脸哥俩好的察查司啧啧道:
“小黑,你不错啊,问半天你问出个啥了?”
“嘿嘿,二哥,急啥啊,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都说大察院办事效率极其低下,回回都说案件棘手,这回儿本司可亲眼所见,人证物证齐全,你拖什么拖?”
“哎哟,二哥,你可稍稍盼我点儿好吧。留个活路行不行,我大察院这么多弟兄,好不容易来个案子,不整成个二审三审的提刑案,一个小小纠纷案哪儿有什么津贴!”
“提刑案?你提得起谁?削本司的职位,涨你的工资?”
“艾玛,那我哪儿敢呐!我瞅二哥也烦那蒿里氏,自然是帮二哥一把,把那丑大婶干掉啊!”
罚恶司拿起桌上的寻鬼启事呵呵道:
“我看,你是想邀功吧?”
察查司瞪眼,大义凛然道:“惩奸除恶,去恶扬善乃我察院公职!本黑察能有什么私心!”
罚恶司冷眼直言:“既然那男鬼是地菩萨召来的女婿,你还惹他做甚?”
察查司拍了拍手,得意道:“我那哪儿是招惹他?我那明明是给地菩萨做顺水人情!你想啊,让他先坐实那蒿里相公位,本司再削了那恶婆娘官位。”
“这一来二去,到时候不仅把人送回去,还顺带送个官位过去!嘿,这升官发财指日可待啊!”
罚恶司甩袖冷哼:“小小鬼差一天尽打歪主意!”
察查司亦甩袖横眉:“饱汉不知饿汉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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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忘川河旁开满了红艳妖诡的花。
一只矫健的狍子在花丛里跃来跃去。
红衣少年冲花丛招手:“傻狍子!”
傻狍子蹦蹦跳跳蹿过来,高兴地问:
“蒿里相公,我昨天送你的粽子好吃吗?”
红衣少年摇了摇头,从怀里掏出个包好的大荷叶,认认真真将荷叶掀开,取出粽子挂在傻狍子鹿角上。
抱歉的说:“不好意思,我哥不让我跟你玩。”
傻狍子伤心的哭着跳走了。
红衣少年难过的冲跳远的狍子挥手告别。
身后有人一把揽住他的腰,面具下的声音磁性好听
:“不许跟它玩,越玩越傻。”
红衣少年委屈的转身:“可我想吃肉粽子!”
黑袍男子没有说话,只牵起他的手,拽进了漫天艳红的花丛,倾身压住少年,声音也逐渐变得低沉:“我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