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求援（1/2）

晨起时，阴云笼罩，昨夜一场大雪来得又急又猛，屋舍、毡帐、树梢皆覆了厚厚一层白。

阑干城各家各户的百姓出门扫雪，沿着中轴，从城中到南门清出一条路。小孩子们兴奋得紧，有的蹲在雪地里堆雪娃娃，有的打起雪仗，四处跑着、喊着、笑着，将平整的雪面踩出坑坑洼洼的脚印。

“让让让让——让开！！”

一骑自南门飞驰而来，左突右撞，一个打雪仗的男孩避之不及，几欲被高抬的马蹄一脚踢死。

白游恰瞥见这一幕，瞬时疾纵上前，抱住男孩就地翻滚，避开马蹄，滚进路边的雪地里。

商栩听见响动，连忙从房内走出，见白游护着男孩陷进雪中，似乎并无大碍，才稍稍放下心。

马背那人吓得惊慌失措，好不容易停住了，下马时又在湿滑的雪地里跌了一跤，疼得“哎哟”一声叫唤。

白游起身，替男孩掸去沾在头发、衣襟上的雪，忽听那人惊喜道：“是你！白游！”

“你是……”白游认真地看了看他，“封未平？”

封未平笑起来，露出一口大白牙：“是我！”

他俩一年多未见，封未平从前就长手长脚的，如今比白游还高了半个头，可见石先生那处伙食不错。

白游也笑：“你怎么会来阑干城？”

封未平脸色忽地沉下去：“东曜，出事了。”

商栩收拾完行装行至此处，听封未平道：“任掌门病重，把掌门令给了萧闻歌。一旦叶敬吾知道此事，必定会逼迫萧闻歌让出掌门之位，只怕、只怕闻歌他……”

“你如何得知消息，又如何从东曜逃出？”商栩追问道。

“两个月前，我奉师父之命，送干桂花去游龙峰。途中听见两名弟子私下议论，说叶敬吾买通了衣食坊的人，让他们在饭菜里下毒。我以为他们要对庭珏不利，上山后遇见商掌脉，就让她小心提防。她忽然问起我与白游、萧闻歌的关系，而后告诉我，说你们来了北虞部。”封未平又道，“师父知道了，一面排查门下弟子是否欲行不轨，一面暗中安排我下山，让我来找你们。”

“任掌门病重，骆掌派呢？他不在山上吗？”商栩素来不管派中之事，若非两位师兄都不在，石先生也不会想到来找他。

“听师父说，骆掌派被天家使者请去京城问话，偏偏孟旸师兄也不在。”封未平语气急迫，“闻歌有危险，商掌派、白游，你们快跟我回去！快！”

见封未平心绪慌乱，白游劝道：“别急，你能想到请商掌派回去驰援，叶敬吾未必想不到，贸然回山与自投罗网何异？不如边启程南下边想个万全的办法。”

封未平怒气冲冲，指着他道：“救人之事，十万火急！我们多耽搁一日，闻歌就多危险一分！白游，从前萧闻歌是怎么对你的，你全忘了吗？他此刻危在旦夕，你却一点也不紧张，这算什么朋友？我真是、真是看错你了！”

白游一时语塞，他把萧闻歌当作朋友，但也不会因为他而盲目涉险，届时非但救不了人，还要牵累更多。

商栩牵了两匹马过来：“不必多说，阿游，我们走。”

见他师徒二人并辔纵马往南边去，封未平只得驱马跟在后头。

出了阑干城，没有百姓自发扫雪，官道虽平坦，想纵马疾行却是不可能。

“在锦绣山庄时，我看出萧闻歌武功天赋极高，与你不相上下。掌门师兄看重他，亦无可厚非。”商栩道。

“师父话里有话。”白游道，“闻歌比我还小两岁，入门未满三年，任掌门当然知道他天赋极高，然而仅有天赋和武功，却不能服众，

掌门之位也坐不安稳。叶敬吾向他发难，若闻歌能够趁势收服人心，自然是好；若不能，无论最后取而代之的是不是叶敬吾，到底名不正言不顺，两派尊长看在眼里，他只能敛起尾巴做人。”

“阿游，抛去迦叶摩量的身份不提，你这两年学武，日夜不辍，勤勉刻苦，我以为……怪我一直没替你好好筹划，也没问过你的选择。”商栩顿了一顿，又道，“萧闻歌虽好，在我心里，仍远不及你。”

白游催了催马儿：“师父是以商掌派的身份，还是以阿栩的身份说这句话？”

商栩摇了摇头：“不开玩笑。叶敬吾代掌门教习弟子多年，东曜上上下下，乃至阆仙与江湖各派，几乎认定叶敬吾就是下一任掌门，我也未料到，师兄会突然改变主意。”

合山围上发生的事让白游耿耿于怀至今，叶敬吾自视甚高，又十分在乎脸面，表面上端着恭敬，实则从未把年长他两三岁的商掌派放在眼里，更别提入门没多久的萧闻歌。

“师父有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白游语气凝肃。

“什么？”

“叶敬吾不是针对萧闻歌一个人，而是掌控整个东曜！”

白游提高声音，跟在后面的封未平听得一清二楚，他忽然一拍大腿：“糟了！”

东曜历代掌门从弟子中择优选出，再经过诸位尊长共同议定。一般来说，既是掌门殷殷相托，尊长们心里有数，不会表示反对。

六代弟子中，叶敬吾、孟旸、秦声等人皆有资格，商栩收下白游后，甚至替白游想过此事，是以叶敬吾明里暗里针对孟旸、秦声已不是一天两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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