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掌门（1/2）

金思成狂性大发、屠戮弟子一事已过去数月，任掌门虽明令禁止外传，然而山中习武岁月究竟过于平淡无趣，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众弟子私下里难免议论纷纷。

“凌虚派无端被灭门，你们说……东曜会不会成为下一个凌虚派啊？”

“别胡说！任掌门武功高强，比那萧掌门不知厉害多少！”

那夜金思成内劲暴涨、见人就杀的疯狂模样令在场弟子心有余悸，他们惶恐不安，又不得不安慰自己，更有甚者，父母亲自上门，主动放弃在两派学习的机会，将孩子带回家去。

近来听闻任掌门身体抱恙、卧床不起，阆仙那边每天都有人来探望。

昨日，邱掌门带着儿子邱壑送了不少补品上山，陪着说了一个时辰的话才走。

今天大早，裴应琮前来东曜探病，出谷时瞧见了皖阳解氏的马车。他记得阆仙是有个从皖阳解氏来的弟子，难道解乾远在皖阳也听闻了金思成之事，所以吓破了胆，赶紧接小儿子回家？

错身之际，裴应琮向解家门人略一点头，权当见礼。阆仙弟子的去留归崔墨周管，与他不相干，况且他现在有大事要做。

入秋后山中风景上佳，裴应琮探完病出来走走，见叶敬吾独坐于翠幄亭内，泡了壶茶，自斟自饮。

“堂堂掌门首徒，连个喝茶的伴儿也没有吗？”裴应琮这张嘴还是那么不讨人喜欢。

“裴掌派来了，不就有了吗？”叶敬吾格外客气地给他斟上，那动作竟让裴应琮感到了几分受宠若惊的味道。

叶敬吾、裴应琮和罗殊三人决定合作后，私下里悄悄见了数回，如今叶敬吾仍在东曜做着掌门首徒，为其大开方便之门，裴应琮则将罗殊带去阆仙矿谷潜伏起来，伺机而动。矿谷大大小小成千上百个矿坑，是个藏身的绝佳去处。

任青霄却在这个时候病了，裴应琮可不得亲自来看看。

他去纯钧阁时，见任掌门歪在榻上，向他问安请好，他连话也说不利索。裴应琮略略放下心——这对于他们来说，是件再好不过的事。

“唉……任掌门缠绵病榻，叶师侄该多陪陪他。”裴应琮抿了口茶，故意道。

“裴掌派何必明知故问？想拿这话来试探我吗？”叶敬吾神情淡漠。

“萧闻歌入门才两年，你可是你师父看着长大的，亲疏有别，这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道理。”

“那是你不了解他。”叶敬吾缓缓道，“所有接触过山海令的人均不得善终，唯有萧闻歌，不仅活得好好的，武功修为更是一日千里。师父跟捡到宝贝似的喜欢，纯钧阁里，哪还有旁人的位置？”

“萧闻歌不得不杀。”

“裴掌派能杀，烦请裴掌派去杀。”

裴应琮忖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寻常弟子不行，难道叶敬吾也不行吗？

“或者，用毒试试？”

叶敬吾嗤笑道：“不必知会我，罗殊不是在阆仙白吃白喝了大半年吗？若非给我看过一眼山海令，我还当他是个江湖骗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是时候让他动动筋骨，做点事了。”

裴应琮赶紧解释：“罗先生说，蛊毒炼制并非一日之功，若不能克制住奇石的负面效用，也就妄论增强修为、称霸武林。”

叶敬吾脸色一沉，厉声道：“什么非一日之功？他以活人试验，用完便杀，你有多大的本事，替他遮掩？！且不说邱雁书是否察觉，你们暗中掳走十二镇百姓，当那头的独鹿阁里皆是死人吗？”

“叶师侄息怒，息怒。”临到紧要关头，绝不能出岔子，裴应琮赔着笑脸，拱手道，“我这不是没辙，特来向叶师侄讨

个办法吗？你别忘了，我们现在是一条船上的人。”

叶敬吾深深吸气，事已至此，他只能一心往前，没有退路可走。

“拿去。”叶敬吾将一枚鲤鱼符掷于石桌上，“凌虚派虽已灭门，西陵却还有不少人对此物深信不疑。裴掌派，此间局势瞬息万变，还望你们好好把握时机。”

裴掌派起身一揖：“多谢叶师侄。”

叶敬吾止了他：“尊长行此大礼，我受不起。”

眼下的麻烦有了解决的办法，裴应琮心情颇好，从容道：“对了，我来时路过画影阁，你们这位商掌派真是随性，掌门病成这样，他还在外游历不归？”

叶敬吾给两人各添一杯，神色无改：“到底是长辈，他如何行事，我亦不能过问。”

换作十几年前，弟子们人心浮动、无心练功的事该由画影阁来管。而现在呢？一年多来，画影阁里空空荡荡的，连个鬼影子都没有，若不是商栩“贵”为掌派，叶敬吾早就以失职失责的罪名将他赶下山去了。

纯钧阁中，苦味氤氲弥漫，萧闻歌端着药碗走到任青霄榻前，自他师父病笃，便一直由他近身照料。近些天从山下请了不少郎中来看，一碗接一碗的汤药喝下去，却是半点起色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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