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河（1/2）
雪凰不知道自己怎么从启林园里逃出来的，可以肯定是自己绝对没有走大门。记得出了温泉池，就一直没头没脑地朝外狂奔，不分方向不分道路，遇到树木假山围墙房屋直接跃起掠过，不知掠过多少处阻挡物，回神过来时就站在已经寂静的大街上。身上的湿衣服早就散干了水，寒风依旧穿梭在街角，脸上依然发烫得有些厉害。心起伏不定，手里紧紧地握着冰扇，刚看那人不着寸缕的样子脑子突然嗡了一声炸出许多水花来。似乎忘记了什么，怎么可以那样失态？不就是个男人吗？此时胸中充满了懊恼、后悔、羞愧、气愤、郁闷……像一锅沸腾的杂粥，都在热锅里咕噜咕噜地争先恐后地冒着泡。而此时，脑海里依然是那人披散的湿漉漉长发半浸在氤氲的水汽里，眉目舒朗却妖冶横生，饱满鲜艳的唇蠢蠢欲动，光洁的下巴有水滴滴落，白净皮肤上因热汽微微透红，结实光滑的胸膛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雪凰赶紧给自己扇了两扇子冷风，把脑海里那些杂念冷凝成冰。
我就是个男人，见个男人身体怎么了？雪凰深呼吸几口，才缓慢地平复下来。缓下之后就想到当时怎么不把温泉水给冻成冰，让你泡冰泉……
泡过温泉，金澄换上一件柔软的丝绸中衣半躺在床榻上。喜欢红衣的他换上素净的白衣，倒像是洗尽了身上的的铅尘，纯净无暇。身下铺的是柔软褥垫，上面盖着轻柔的云丝锦被,空气中漂浮着苏合香淡淡的味道。屋内没有生炭盆，却依然温暖得像暮春，让有心生懒意。夜明珠散落下令人愉悦的明亮光芒，让榻上那慵懒身体上的皮肤更加白皙透明，宛若神祇。
金澄一手捏着半杯甜花露，盯着对面那面墙很久了。正对着榻的是一面巨大的琉璃墙，外面的夜色一览无余。可是这面琉璃墙外却无遮挡之物，浅浅月光下的清湖泛着微光。那是启林园中唯一不被结界所围绕的地方。平静的湖面还漂浮着些碎冰，与园里其它地方欣欣向荣绿意盎然的景象形成鲜明的对比。湖面一片死寂，荷叶芦苇都还沉寂在淤泥里，却都在蠢蠢欲动。
等离开南疆，南疆的春天也要到了。
清湖中心有一小岛，岛上有一疏香院，小巧精致的院落隐约在一片雾气中，院中镶嵌着夜明珠。白日里夜明珠光线灰暗不可见，到了晚上熠熠生辉，风吹着薄薄的雾气，光芒闪烁不定，恍如仙境般缥缈虚无。
金澄对着清湖发呆，眉头微蹙，旁人刻意压抑着呼吸，生怕打扰到他。直到书棋领人端上来一碗浓稠的药汁，细密轻柔的脚步声才打破这可怕的静谧。
“君上，药熬好了，请服药。”书棋亲自把白玉碗端到他跟前，白皙纤长的手指用拇指食与中指托着那一盏小小的玉碗，赏心悦目。不知是白皙纤长的手指衬托了如脂的玉碗，还如脂的玉碗衬托了如玉的手指，总是好看得令人欣喜。金澄喜欢书棋，他的每个细节都做得完美精致。
隔得老远都闻到药汁清苦的味道，金澄眉头皱得更厉害了，盯着那张精致的脸，嘴角浮现出讨好的笑容：“本君这会头不疼了，这药就不必喝了吧。”
“药怎么能不喝呢？医师说泡过冰水，寒气容易入骨，还是喝药驱寒的好。头不疼了是好，可要是这寒气入了骨，止不定哪块骨头疼呢。到时在人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的，可有得罪受了。未雨绸缪，还是喝药的好。”书棋并不因他讨好的笑而退让半分，神色反而严肃起来。
“不是泡过温泉喝过姜汤了吗？寒气早没了。”金澄一脸苦样，说着伸出手去轻捏住人家柔软的手腕，“你试试，不冷的。”
“这么怕喝药，当时调戏人家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药汁这么苦？”书棋戏谑道，“别的美人要的是你的财帛，他可是要你的命！”
金澄自知是自己失了分寸让眼前这人好生担心了一场，先把手里的甜花露一口喝下，赶紧趁着嘴里残留的甜微，接过玉碗仰首一饮而尽。丫头赶紧端上一碟子蜜饯，书棋熟稔地选了一枚不大不小的送入他口中压住苦味。金澄喜甜食，讨厌苦味，书棋自是清楚不过了。
“这种小事你以后就不必亲自做了。”金澄含了一下蜜饯便吐了出来，丫头又端上漱口水。
“以后琴不弹也罢，小心把手给弄粗糙了。园中的并不缺琴师。”金澄把玩着那纤细白皙的手指，真是柔荑啊。
“好。”
漱完口，口中的苦味淡了许多。金澄脸色也正了正：“船队准备得怎么样了？”
“都准备好了，不过看流冰的情况，虽然流冰小了很多，但是水流倒大了些，稳妥些还得等几日都化干净才好。”
“等不了了，北君与我约好明日启程。”
又是北君，书棋一听到这两字气就不打一出来：“这流冰又不是说没就没了，若是一个不小心碰到大冰块，就是船毁人亡的下场。他北君能耐，怎么不自己去打破禁制飞过去？”
“北君可是司水的纵冰高手，那些流冰奈何不了他的。再说这也是主君意思，让我们尽早赶过去。”
“怕是有些人闲不住想一直痴缠人家吧。”
金澄的眼睛突然冷了起来：“书棋，做人做事得有分寸才能长久。”
那样阴寒的目光让书棋立刻如坠冰窟，启林园中金澄最疼他是不假，可是事实是他疼是块宝，不疼连草都不是。书棋低下头拽紧了的宽大衣袖里的手指，再抬头已是和风细雨，放低了姿态道：“是书棋僭越了。”
书棋认错的样子也颇动人心，低眉顺眼，整个人都柔软下来。金澄也没再追究下去：“知错就好。知道北君现在在哪吗？”
“他自顾自地跑了过去，也没走正道，不知冲到那去了。回头我派人去城中各大客栈问问，只要还在城里，应该能很块找到。”
“估计是被吓着了，倒像女人般扭捏羞涩。自己是个男人，看到别的男人身体就落荒而逃，真是好笑。”金澄想到他失态满脸窘迫的样子嘴角情不自禁地上翘起来。
“君上真的不带魔卫去人界吗？让他们暗中跟着也好啊。人界那边仙门众多，指不定就碰见高手了。尤其是流仙派的，更是防着。”书棋看到金澄的样子心中更有些不平，可是不敢表露出来，只好扯开话题。
“不带，若是带了被人族发现反而不好。本君这次也只是去刺探消息，又不搞什么危险的事，搞那么大阵仗没必要。有北君殿下在身边，你大可放心。”
“何时回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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