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影（1/2）
木秋岩打发走了沈孟泽，再也坚持不住，靠着石壁任由身体自行缓缓躺下。
水影感知到他的真元流失，锦囊的威力也正在减少，她越发在里面蹦得欢快。
“木秋岩，赶紧放我出去吧。说不定我还能救你一命呢。”
木秋岩闭上眼睛：“你以为我还会上第二次当吗？要不是你说能够克制火影，我早就让你灰飞烟灭了。”
“哼哼，等你死了，我还是会出来的。迟早的事，不如放我出来，我给你个痛快，早登极乐。”
“你怎么知道我必死无疑？景翎他们会进来的。”
“木秋岩，你还真是天真啊。没听说过江湖险恶吗？言嚣一直与我们老大合作，怎么可能会因为害怕沈孟泽而背叛呢。不然他也不会坐稳鬼将军这个位置。这次请君入瓮的计划还是他出的呢。”
“原来如此。他为什么与你们狼狈为奸？”木秋岩气息越来越弱。
“狼狈为奸多难听，不如说是各取所需嘛。因为他喜欢那个叫南怀荔的姑娘啊，可是那个姑娘眼里只有沈孟泽。他想横刀夺爱，自己又不能出面直接杀了沈孟泽，惹怒流仙派，只好借我们的手咯。看看吧，鬼族的将军如此，你们人族管治也不怎么样嘛。不如换了我们家老大来做。那些不服直接给灭了，省的那些心怀鬼胎的人作乱。”
“什么不能，是不行吧。借刀杀人，的确够阴险。”
木秋岩伸手从怀里摸出一把神符来，任着不多的力气，一张张挑选。
水影感觉到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围绕过来，惊恐道：“你在干什么？”
“给你挑一张漂亮的灰飞烟灭符，绝对让你死得很干脆又干净，一点都痛苦都不会有的。”
“木秋岩，你食言！你答应让我去往轮回之路的！”
“是啊，是活着的木秋岩答应你的，可不是死了的木秋岩答应你的。”
一张神符被塞进了锦囊，锦囊内一阵细微的噼里啪啦声，爆发出一声细微的尖叫，但很快就平静下来，只飘出来一阵青烟。
木秋岩松了一口气，用光了最后一点力气，感觉整个人都轻松了好多，伤口的疼痛和真元流失带来的虚弱感突然也变得不那么明显。
空旷的洞内流水汩汩，像极了出殡的人群。
这样的死法也算是以身证道了吧，也不知道自己下一世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再投身于仙门，希望自己的灵根一定要比这一世的好，还要多多地斩妖除魔。
木秋岩觉得自己快要死了，耳朵居然出现了幻听，听到了轻微的脚步声，像踩在雪地上。还有清脆的银饰撞击声音，像极了南怀荔头上的蝴蝶流苏步摇。他努力睁开眼睛，只看到一双极白的靴子，如同深冬雪后的大地，一点杂质都无。黑色的下摆像星空一样布满星星点点，即使在黑暗中也十分明显。
是鬼使来抓鬼魂了吗？
也好。
雪凰看着木秋岩缓慢地闭上了眼睛，低下身来，伸手覆盖住他的伤口。指尖荧光闪烁，一道道如烟似雾的流光从四面八方涌向伤口。整个洞内因为重重流光十分明亮，流动的气息刮起一阵大风。
木秋岩只觉得胸口一阵冰凉，凉意从胸口向四肢蔓延，觉得好受多了。大概是魂魄已经离开身体了，身体的知觉对他来说已经不存在。他试图睁开眼睛想看看发生什么，想看看鬼使的模样。
一阵炫目的光芒几乎让他睁不开眼，只觉得周围气息流动十分迅捷。伤口处似乎有什么东西争先恐后往里面涌入，因真元流失而枯竭的丹田得到新的真元引入，像干涸的池塘被暴雨流注，真元迅猛涨高。身体的知觉渐渐明显，疼痛也变得明显，但是随着真元的注入而渐渐变弱。
翻飞的如星海的下摆，迷乱而炫目。那人的面目被胸口的光芒所掩盖，只看到一头如雪一般的长发在气息流传中上下飞舞，荧荧生光。额间有一片淡淡的白色纹印，看不出像什么。
是山里的神仙来救他了吗？
木秋岩想开口说什么，喉咙里却涌上一片腥甜，嘴唇干涩。
光芒很快散去，洞中又恢复了黑暗。木秋岩只看到那人浑身都笼罩在白色的荧光中，宛如天神。
他感觉太累了，要休息，重重地阖上眼眸，沉沉地睡去。
雪凰看到他已经昏睡过去，轻言：“等你醒来又是一个生龙活虎的木秋岩。”
沈孟泽拒绝了素兰，那张美丽的脸上变得狰狞。头顶的石榴花纷纷坠下，素兰一挥手退到三丈开外，踩在了幽兰之上。
“不识抬举！”
眼前的石榴花落定，四周葱郁幽静的景象立刻变了样子。眼之所及全是裸露的大大小小的褚红色岩石，举目四望看不到尽头。天空翻腾着铅灰色的云层，风呼呼地没有方向地胡乱地刮着，仿佛是要倾覆这个世界。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别的声音，静谧得可怕，茫茫然一片，仿佛来到了另外一个世界。
沈孟泽拔剑而起，神色冷漠地盯着对面两道影子。
幻影与素兰，一白一青。
白影衣袂飘飘，玉冠，白袍，长剑，灵伞，金铃，气质出众，仙资卓然。不是沈孟泽又是谁？
青影不必说，南怀荔的模样。
他们站在一起，任良心说，真是郎才女貌，十分登对。
沈孟泽心中一阵冷笑：他们是准备杀了自己再去取而代之吗？
“沈仙师，久闻其名，风姿出众，谪仙下凡。在下闻言，心中仰慕得很羡慕的得紧。今日一见，比起传闻来果然更胜一筹。陋身见沈仙师方知自己如淤泥之虫。”幻影道，“所以想变成沈仙师的模样，仙师看在下变得如何？”
“惟妙惟肖，十分相似。只是假亦是假，真亦是真。凡眼幻境，乃是虚无！”沈孟泽答道，然后闭上眼，洗尘狠狠地向前劈去，一道凌厉的光像一把刀劈开眼前的景象。眼前的景象像平静池水的倒影一般，被剑气激散开来，渐渐消融在余波里。
洗尘的剑气能涤浊去污，留真去伪。
洗去凡尘，却见真光。
沈孟泽再次睁开眼睛，看到那两道人影依然站在那里。景象却与之前完全不同。幻影把自己深深地埋藏在黑色的斗篷风里，垂下的帽兜遮住了面容，形成一道影子。素妖一身青色衣衫，长发披肩，再无多余的装饰。但容貌却是与南怀荔无二致的，眼神冷漠疏离。
这是他们真实的模样。
传说炼化之魔十分厉害，沈孟泽可不敢掉以轻心，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素兰嘴唇微动，念念有词。一道清光从脚下流入，迅速消散开来。
沈孟泽正想她念的什么词，突然觉得脚下不稳，似乎发生了地动，山石都在震动，轰隆隆的声音从地下传来。那些嵌在山体中的石头在震动中剥离出来，飞向空中。
沈孟泽赶紧掐诀念咒，施出法术，才保持住自己方圆三尺之内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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