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回家（2/2）

自从那一次被符音带到无妄峰，他就再也没有回去过，这时一动心起念，倒是一发不可收拾。

月光透过窗口，被栏杆割得支离破碎。

原来这月亮当真容易让人思乡？

徐无铮换了一身衣服，走出门，最后在符音门前停住了。

要不要和师傅说一声？

可是他又想起符音横眉冷对的表情，以及刻薄的那句话：“你算什么东西，能入我无妄峰已是天赐良缘，还敢同我谈条件？”

或许他以为那些话语已经遗忘，那些感官已经改观，可终究成了心中的一根根刺，就在他被迷得忘乎所以时，冷不零丁地刺他一刀。

符音为何如此决绝？就连族人遗体也不愿意让我收葬？

徐无铮脸上露出一丝苦闷，最后调头，头也没回地走了，心里解释道，师傅应该累了，就不打扰她了。

……

福州，午夜自然是无人。

福州是如今极少数的凡人居所，来往多凡人，修士极少。他的父亲徐坤就是想隐居，离开修真界，随她母亲厮守，才选了这里。

后来想想，他们会不会早就知道自己大难临头，才会如此异常？

徐无铮走在熟悉而陌生的小道，虽然已经过了几十年，可是昔日的道路依旧没有太多变化，除了周围的房屋有些倒了，有些翻新了，有些新瓶装旧酒，有些旧人换新人。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时间的巨轮滚滚而去。

可终究有些东西仿佛是铭刻在心底挥之不去的，徐无铮竟能条件反射地走到徐家大宅门前。

一时，他怔住了。

门面依旧如当初一般，石狮子仿佛镇店神兽，不依不挠地镇守在徐家，只不过狮子上被盖了一层灰，显得萧条残败。

徐无铮长剑一扫，剑风将所有的粉尘吹飞，连同屋顶挂着的残缺灯笼，破碎的叶片，已经裂成两半的牌匾从。

除了门面一无所有了。

徐无铮茫然地走进宅内，茫然地打量大火后的一片灰烬残骸。每一处地方的原本样子早已原封不动存留在脑海里，他竟能一一指出哪一堆是哪一处地方。

“咚”的一声巨响，徐无铮的膝盖直接敲在地上，紧接着他又朝佛堂的方向磕了两个响头。

他父亲只有一脉，没有祖宗，平生所信的就只剩这这尊佛像。徐无铮就只能跪佛像了。

徐无铮磕完头，额头依旧落在地上，没有半分抬起来的想法，眼里已是两行清泪。

就在这时，他听见废墟有什么东西振动了一下。

徐无铮骤然抬起头了，瞪大了眼睛。

那是佛堂的方向。

徐无铮急忙站起身，朝声源处奔去，随后一道剑风将面前的阻碍物清理掉，露出了里面几乎完好无损的足有五米高的佛像。

佛像面带宝相，嘴角微弯，垂眸，近乎慈悲地盯着脚下的徐无铮，浑身逸散出温和的佛光。

万籁俱寂，佛光万丈。

徐无铮只觉得周身所有的戾气都消失不见了，相反，那是一种近乎无欲无求的心境，好像天地之大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值得担心畏惧了。

徐无铮正要出口。

佛像的手臂动了，落在嘴边，比了个嘘声的动作。

徐无铮一声惊呼被掐灭在喉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说不出话。

佛像又伸出手一点，只见一道金光缓缓落在徐无铮眉心。

徐无铮避无可避，只觉得眉心一阵仿佛被烈火灼烧一般的疼痛，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几乎觉得自己的灵魂被烧伤了。

紧接着，一道温和的气流环绕周身，那股痛感渐渐消失。视野里，佛像渐渐虚化，最终破碎成光点，洋洋洒洒地落入地里。

徐无铮无端明白了其中的含义：就算是佛，最后也是归于尘土。

徐无铮猛地清醒了过来，只觉得身上的灵力更加充实，内视自己的丹田，元婴之处多了一朵红花，慢慢绽放。

就在徐无铮看见这一幕时，就下意识知道了：那是一朵彼岸花。

这或许是他父亲最后留给他的东西，只是……

徐无铮摇了摇头，把心里怪异的念头压下，随后在院子中心立了个碑——徐家之墓。

对了，还有一个人。

李叔入驻了徐家，自然算是徐家人，而他拼死救了自己，客死他乡，终究是要把他带回来的。

徐无铮心中一定，化作一道白光遁走，转瞬间来到了梵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