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1/2）

夜里，鄱城街道喧闹无比。火燚牵着龙长歌的手穿梭在人群中，不停地寻找最好的观赏地点。

两边虽是人山人海，但不约而同让出一条宽阔干净的街面。远处简单的音节正伴随着鼓点高唱，人们都翘首以盼，等着看今年元宵的灯魁。两个小姑娘挤到人群最前面，感觉到大地在鼓点和高喊中轻轻震颤，她们瞪大眼睛，看到远处一队人马缓缓行来。

为首的是两个带着赤面獠牙面具的汉子，他们怀抱红漆金铆牛皮鼓，一边敲打一边高声喊叫，浑厚高亢的声音正是来自于两人。两人浑身披满红布条，赤着双足，或疾或走，还不时往回张望，似是在逃跑。

身后的车马在不远处，同样也是两人打前阵。这两人穿着则不同，金甲铁盔，手持挂满鞭炮的竹竿。金甲守卫将竹竿伸向前方，带着面具的汉子立刻往前跑几步，鞭炮噼里啪啦的声响驱逐着队伍最前方的“怪物”。

鞭炮声不停，火燚和龙长歌捂着自己的耳朵，等着挂满鞭炮的马车经过。空气中硝石硫磺燃烧后的气味刺激着人们的精神，人们用充满希望和喜悦的眼神看着已经初露端倪的灯魁。

伴随着铜锣铁镲悠长的声音，蒙住耳朵的骏马拖着一座“帝女飞仙”的花灯行在最前方。灯魁上浮翠流丹的衣饰在烛光的照耀下产生淡淡的光晕，恍如真正的帝女临世，踏云而来。

龙长歌看着这个流光溢彩的灯魁，不禁张大嘴，想起自己扎的那个不成形的小灯笼，只得赞叹制作此灯的人心灵手巧。

“好厉害的花灯啊。这些我都没见过，原来外面这么好玩的吗？”鞭炮烟火声音太大，火燚不得不大声喊叫，却不觉烦躁不满，心里是涂满蜜糖的感觉。

龙长歌听不清楚，在和火燚对视的时候，两人仿佛心有灵犀，同时大笑点头。这个时候除了极度兴奋，的确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灯魁一过，后面就是金蛇狂舞的花灯，相比于灯魁确有逊色，但金红色的蛇缠绕着一只笔杆，蛇头高昂，看得别有韵味。一排排的马车经过，各色好寓意、好兆头的大小花灯一一而过，看得人目不暇接。福禄寿三仙灯，祥鹤展翅灯，还有一车“仙”女执灯而立，向人群投花招手。

龙长歌仰着头没注意，被一枝红梅砸中，吓得一惊。等火燚取下她头上的红梅递到眼前时，小丫头欣喜地接过去。

“这叫喜上梅梢！小长歌，你今年有好运啦。”火燚扯了一团红梅按上龙长歌眉心。一点红梅绽放在小丫头的额头上，留下眉心的朱砂痣。

龙长歌拿着那枝梅花一直看着，朱砂一般的红色将她的眼睛也染成的了火燚最爱的颜色。火燚拿过红梅，将多余的枝杈折去，插回龙长歌的可爱麻花小辫上。两人相视而笑，一起看着长龙般的队伍从面前经过，看着人群追随车队而去。

原本的青石路面，如今铺上了厚厚一层胭脂。两个姑娘没有跟随车队而是反向而行，踩踏着地上的红纸。火燚本身就喜金红色，如今走在上面更是相得益彰。小长歌跟在后面则像个小福娃。

两人玩得太尽兴，几乎忘了时间。街上灯火通明，恍如白昼，也让二人忘记了该回家的时辰。等到许家的人找上门来，两个小姑娘在街上已经呆过了夜半。

两人坐在鄱城的风雨桥栏上，看着湖面偶有漂过的莲花灯，说着话。桥柱上的石罩下，红烛落泪，倒映湖面上犹如点点星光。

最先找到龙长歌她们的，不是花兮园里的那些人，而是沉默寡言的龙长风。

火燚注意到背后有人时，已经迟了，她被龙长风温柔地提起脖颈，放到一边。龙长歌回头时，被师兄吓了一大跳，居然直接脚一蹬，往小河里跳。这下可把桥上的两人吓坏了，龙长风直接跨过石栏去抓小师妹的手，火燚的银线刚好缠住了龙长风的一条腿。两人倒悬在桥下，迎风晃动。火燚受不住两人的重量，只能情急喊出定身咒，免得自己也被带下去。

龙长风收起手把小师妹抱在怀里，唤出自己的剑，对桥上火燚喊道：“松手！”

火燚没听到落水的声音，就收了丝线。龙长风翻身踏剑，御剑从河面上飞驰而过，带起一阵疾风，破开河面飞到柳岸之上。火燚紧跟过去，看到仍旧惊魂未定的龙长歌。龙长风伸手示意火燚踩上剑身，火燚也没多思考就站上去。

龙长风调转方向，沿着河岸杨柳堤再次回到河面上，顺着蜿蜒的内城河道逆行而上，往原先热闹的街市而去。白色的剑光破开湖面，荡开一层涟漪。剑行极快，让火燚找到在家中悬崖之上荡秋千的感觉，她回头看风雨桥远去，两岸杨柳被劲风带得不停地摆动刚刚抽芽的枝条。

一路疾风扑面，吹得龙长歌眼睛都睁不开，只知道眼前的灯火是越来越刺眼了。风停，耳边才听到说话声，龙长歌被吹得打了个喷嚏。

门前只有红纱覆面的许琇莹一人，正焦灼地等着人来回信。龙长风将背后的火燚拎了出来，放到许琇莹面前。火燚一见许琇莹呆呆地不敢开口，四处寻找也不见寒雪的影子。许琇莹倒是没多问，神色泰然地请火燚进园子休息。

龙长风看许琇莹进了园子，就把龙长歌放到后，说：“回去算账。”短短四个字，寒意森森，让龙长歌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祈祷师兄的御剑飞行能半路撞树上。想龙长风什么人，这一路顺着河道而去，畅通无阻来到了提供给许家弟子落脚的云半客栈。

门口站着一名守夜的弟子，看到龙长风踏剑而来立刻迎上来。

“安排下去的事情都准备好了？”

“长风师兄，弟子们都准备好了。”

“那就告诉他们都去休息。你们轮流值夜的要小心，别被撞了邪。”

龙长歌出门几月余，不知道许家这次为何如此紧张，师兄都说要小心，看来是很可怕的妖怪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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