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1）（1/2）

一曲毕，舞再起。第二曲舞相和，许琇莹开始跳第二支剑舞。

许琇莹用得是女儿剑，剑身窄细，青玉剑柄上系着团花坠。钟磬声起，剑尖所指，寒芒微闪。白鹤亮翅，剑走龙蛇，一套套剑法挥洒下来，舞者游刃有余，一气呵成。

竹苍明看着直叫好。倒是一旁的火燚脸黑了下来，偷看寒雪的反应。寒雪依旧如故，稳坐如山，眼睛看着却没任何表情。

剑舞节奏快，令人沉迷其中，感叹舞者的舞姿精妙。剑舞结束后，许琇莹已经是香汗涔涔，她平复急促的喘息，行礼退场。两边舞女没有动，只是唱些小曲。舞台正中的牡丹花绣在火烛下映照着格外鲜艳。

按理说，许琇莹舞毕应该会来二楼与众人同桌吃饭。许夫人也没有提及女儿献舞一事，眼神在竹苍明身上流连。火燚看出许夫人的意思，紧紧靠到寒雪身边。慢慢席间又恢复之前的气氛，劝菜推让，你来我往。火燚只专注着那锅鸡汤，和许夫人对他们的态度。

这顿饭吃得慢，到一半的时候，许琇莹才姗姗来迟。她已经脱了那身厚重华丽的舞服，穿了身湖蓝襦袍，头上插着一根木簪，素雅无比。

许夫人眼底显示她极不高兴，看到女儿这身素雅装扮难免生气。许琇莹样貌生的无可挑剔，但是她总喜欢穿清丽素雅的衣服，看样子性子喜好安静，其实根本就不是安静温和的姑娘。

上了桌，许琇莹坐到火燚旁边，火燚则往自己姐夫那里挤。寒雪眼看自己快要被挤到竹苍明旁边了，立刻将妹妹往旁边一提，摆正她的坐姿。火燚仰头瞪着寒雪，气鼓鼓地看着他。

“小妹年纪小，爱黏人。许夫人莫见怪。”寒雪微笑地说。

许夫人没说话，只是一笑回应。许琇莹接嘴说道：“小妹可爱惹人疼，寒公子自然爱护。”火燚听到只是偷偷翻了个白眼，她眼睛小一般人还看不到。许夫人侧目示意女儿不要多嘴，自己则笑对竹苍明说：“这几日苍明贤弟可还住的惯？”

竹苍明点点头，笑着回应：“承蒙许夫人照顾。许夫人待我真心，许姑娘亦是。”

火燚悄悄挪开一些，装作困倦的样子往寒雪肩上靠。人偶被寒雪抱在怀中，笑盈盈地面对她，仿佛看穿了她的小心思。

许夫人听到竹苍明夸自己女儿，喜上眉梢。她一面倒酒布菜，一面示意许琇莹表现自己，对寒雪冷落许多。许琇莹起初不愿意，但拗不过母亲不停的提醒。她看向坐在竹苍明旁边的寒雪，脸上带着歉意。不一会儿，竹苍明被许氏母女两个灌得头昏脑涨，恨不得立刻下桌。

寒雪侧目看到靠倒在自己身上的火燚。没了白天眼角眉梢的厉害模样，火燚还是很可爱的，尖尖的下巴和总是笑着的小嘴，看着像没长开的小狐狸。寒雪推了推火燚，火燚没反应，大概是睡着了。寒雪见正好有个理由，说道：“夜深了，小妹困倦，多谢许家款待。在下先行告辞。”

许夫人也没多看一眼，挥手让寒雪他们自便。

竹苍明听到这句“告辞”，心里如打鼓一般，磕磕绊绊地说：“许夫人……今晚夜深了，晚……我也吃饱了，多谢款待。我也想去休息了。”

许夫人本想着寒雪退席，能让许琇莹再进一步了解竹苍明，奈何本尊并不合作。她也不好开口阻拦，说：“是我们招待不周。琇儿，去送师叔。”

许琇莹起身去送，两人一前一后离开牡丹楼。

冬夜的冷风如刀，吹开了竹苍明微醉的眼睛。他走到许琇莹面前，拦住她的去路，认真地说：“许姑娘寒夜风冷，请回吧。”

许琇莹微微仰头，看着面庞泛红的竹苍明，最终点点头。竹苍明目送许琇莹远去，回身立刻跑到龙长歌的房间门口。他闻了闻身上味道，又折返回自己房里。

尤靖听到门口有人走过的声音，等他开门的时候一切都空荡荡的。龙长歌依旧沉睡，看着像要睡到天荒地老的样子。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隔壁房间门口热闹起来。尤靖又一次探出头来，正好看到火燚拉着寒公子猛拍竹苍明的门。守夜的婆婆赶来问发生了什么。看着竹苍明屋里一片黑暗，尤靖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但他站在门边不敢出去。

众人叫了好一段时间，房门才慢慢打开，竹苍明揉着自己的头走出来。守夜的人见没什么大事，就都告辞退下。尤靖长出一口气，虚惊一场。

火燚想把寒雪往竹苍明房间里推，竹苍明不明就里。房间里的烛火点亮，火燚看到一身灰的竹苍明笑了起来。寒雪摇头叹气道：“我这妹妹实在不太懂礼数。”

竹苍明忍着头皮痛麻的感觉，找了一个地方坐下，问道：“你们来什么事情？”

火燚心直口快，明白说：“我们来这里借住一宿。”竹苍明觉得头更痛了。火燚人小鬼大，不知道又要作什么妖。

寒雪见竹苍明面露不满，想着不会得到允许，就抬手拦住火燚。竹苍明摇晃一下头，能清醒点。寒雪走到桌边放下一个枫叶白瓷瓶，就拉着火燚出了房门。火燚还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希望竹苍明会开口留下他们。

走到院中，火燚极不开心的踢着脚，说：“我不要回去，不然那个许小姐又过来装可怜！”她极其讨厌许琇莹，对这个痴心妄想的女人发自内心的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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