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1/2)
单身的女人事无巨细一连耐心地伺候了刘家浜十多天,十多天的吃喝拉撒都是女人一手操持,仿佛眼前这个卧在床上沉默不语的男人就是他翻船死掉的丈夫复活了。十多天以来,她再也没有想要从刘家浜的嘴里询问出任何她好奇的事情来。她大约在想,既然一个男人不想开口说话,那么一定是有着不想说话的原因的,她有的是时间和耐心等待着他开口的那一天。因她对他有信心且有期望,所以总是像个母亲一般的慈祥和温柔。
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半个月就过去了。第十六天的时候,刘家浜伤口发痒想上手抓挠,好在女人是个细心又耐心的女人,坐在床边柔声细语地劝说着让他不要上手,说即便有万般的委屈和不幸,人啊该活着时就要有个活着的样子,能活着时还是要坚强地活着的,即便这世上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是无关紧要的,毕竟命是自己的,跟别人无关。
女人笑嘻嘻地抓着刘家浜想要挠痒的手,说:“我叫鱼尾,小时候因为我一直很喜欢吃鱼尾巴,妈妈就干脆叫我鱼尾了。我原来的名字叫浪花,可我不喜欢浪花这个名字,我更喜欢大家叫我鱼尾!”
鱼尾说着就‘警告’刘家浜不要再做‘无畏的抗争’了,说她一会要去头人家里拿一样东西回来,让他一个人在家里要乖乖的要听话,伤口发痒不能抓就是不能抓,否则是要烂掉的。
鱼尾吓唬着刘家浜,随后起身笑嘻嘻地跳着脚跑出了渔船,四十多岁的女人跑起来还像个十多岁的少女般轻盈,仿佛她的脚上长了猫一样的肉垫子,可以弹跳自如可以飞檐走壁,没多久就一路从这条船跳到了那条船,再从那条船跳到了头人的船上。
鱼尾出去的时间并不长,她的心里边因装着一个人,所以时刻惦记着并不敢在外面待的时间太长。她飞奔着回来时,手里提着几条鲜活的尺把长的昂刺鱼,笑着立在船舱的门口,说:“你看看,我给你带回了什么?今天中午我要给你熬鱼汤,活的昂刺鱼鱼汤,你一定要多喝两大碗!”
鱼尾说着就到船尾去收拾鱼肠鱼鳃去了,她将昂刺鱼收拾好后,便过来立在船头开始熬汤了。在换煤球,烧火做饭的时候,她一直都关注着刘家浜的一举一动,想必她是很在意他的一举一动的,因过分的在意看起来简直有点像是监视。
不过刘家浜并不在乎这种近乎严苛的监视,此时的活蹦乱跳的鱼尾,对于他这样一个没有半点儿活着欲望的男人来说,就是一场皮影戏里一个跳着脚挥着手的小人儿,一颦一笑都是戏里的场景,不必认真记着。这十多天以来,他整个人一直都是浑浑噩噩的状态,甚至很多时候他弄不清自己究竟是活着还是死了。他脑子里记得最清晰的一件事就是他用匕首捅了自己胸口一刀,随后像死了一样地掉下了山崖。这段时间以来,他每个晚上几乎都会将那个坠崖的情景梦上一遍,仿佛要是有一天不梦到那个情景,他整个人就是一具没魂的枯尸。不,其实他现在已经是枯尸的状态了,就差一口棺材将他装进去,然后挖一个坑将装着他的棺材推下去了,再面无表情地冷酷无情地埋葬掉,一了百了。
可现实依然是现实,他还活着的现实他打破不了。他这一刻无法自杀,他十分钟情的那两把匕首,一把叫他嫌弃地扔进了河里,另一把则在沾染了他的鲜血后沉入了河底,他要想再用刀自杀,就只能挣扎着起来另用他刀了。然而,他要想夺过鱼尾杀鱼的那把菜刀,用来插入胸口或者脖子结束生命,鱼尾多半是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拿到那把刀的。鱼尾是个什么样的女人?一个失去了男人和孩子还依然可以一个人活得活蹦乱跳的中年女人,当然是能预估到未来有可能会发生些什么的,所以当她得知眼前这个男人胸口是中了刀伤之后,第一时间就是将她用来杀鱼的刀给藏了起来,只有在用的时候才会拿出来一显身手,用完了自然就又悄悄地藏了起来。
鱼尾的精明和疼惜刘家浜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当他这些天以来看到身边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女人忙里忙外忙进忙出地伺候自己时,原本那颗已然冰冷和绝望的心在冷寂过后又悄悄地‘死灰复燃’了那么一点,尽管没有全部复燃并燃起熊熊烈火,然而对于一个已经‘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已经相当的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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