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 章（1/2）

宝华一边拉着手里的石磙子，一边斥道：“你没瞧见你衣裳已经湿透了啊？让你回去听到没有？”

宝华说完这句话就要发作了，可偏偏五燕子并不会察言观色，有些煽风点火地说：“湿了就湿了，有什么办法，他们四个人都躲在屋子里暖暖和和的，她是想故意冻死我俩！”

宝华一听五燕子这样说，一撒手扔下石磙辕子，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拉着五燕子就往屋子里跑。两个人进了院里的厢房，噗通一声关上门插上了门栓。屋子阴冷的厉害，不像编席子那屋生着炭火那么暖和。宝华憋着气脱掉湿衣裤上了床裹进了被子里，冲着还在磨蹭脱衣服的五燕子嚷：“赶紧脱了，你不想冻死了你就继续磨蹭！”

五燕子脱光衣服钻进被子后，宝华一个翻身压到了她身上，一边格叽着一边将手向下伸，摸了湿乎乎的一手。还没等五燕子反应过来，宝华脑袋一缩钻进了被子里，紧接着他便闻到被子里腥乎乎的味道。他伸出脑袋，带眼一瞧，整个人就傻了。他一手的红，像刚杀完一头猪似的。当他觉察到那些腥红的东西是什么时，眉头一皱差点没呕出来。

宝华光着身子跳下床，从床尾的破柜子里找了两块破布，一块自己擦手，另一块扔到床上吼着：“赶紧擦吧擦吧，弄脏了被子，当心人家叫你洗被子！”

五燕子从头到尾都在憨笑，她并清楚男人遇到这种事是个什么心情，她哪里会懂得此刻宝华的心情。此时，宝华大喝一声：“能不能正常点，笑！你个干葫芦！”

宝华懊恼极了，他俩在一起好几个月了，眼看着这一年马上没几天了，要是过完年开了春五燕子还没有身孕，不能返回冯庄而刘家湾也无法再待下去，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你就是块石头，就算是石头做的，好半年了你也该怀上种了！”

宝华头一次这么恶狠狠地辱骂五燕子。五燕子这会知道宝华是真的动怒了，便收住了笑，一脸的委屈，气鼓鼓地瞪着他。瞪了一会眼睛，也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反抗道：“公猪要是没那个本事，成天跟母猪关在一个圈里，母猪也不见得会下崽子！”

她猛地站起身子，拿着手里血渍渍的破布继续嚷：“你不要怪我，你不要就知道怪我！你不要以为我会怕你！”

她将手里的破布奋力一撇，正好撇在宝华的脸上，那样子别提多恶心可笑了。

宝华一把扯掉脸上的破布，准备上前薅着五燕子一顿痛打时，破门板哐哐哐地响起来了。廉淑琴火气十足地在小屋外拍打着破门板，边拍边嚷：“你俩今天中饭不要吃了！别人忙的热火朝天的，上个茅厕都是见缝插针，你俩倒好，还有闲心关着门玩！明天一早都去湖边砍苇子去！”

廉淑琴捶完门走到院子中央又继续说：“要吃饭赶紧出来，不吃就都喂猪了，没有闲工夫伺候闲散的懒种！”

廉淑琴碎叨着一路嚷进了前边的灶屋，吓得前屋几个孩子大气不敢出。

“上梁不正下梁歪……一点出息都没有……躲在人家里还不知道天高地厚的……”

这后边的话语宝华听着扎心，那锥心的痛使得他怒火中烧。要不是五燕子拖着他，他很有可能会冲出去摁着廉淑琴打上一顿耳光子，然后一溜烟逃出刘家湾。可所有的发狠都只能是单纯地发发狠，他在现实世界里有求于人只能忍气吞声。他长长地叹出一口气，然后找身干燥的衣服穿好，准备出去。端人碗服人管，这亘古不变的道理他懂。

这一天中饭已是两点钟后的光景了，这个庄子谁家会在这个点吃中饭？按廉淑琴跟邻居们的解释，是因为她和孩子们赶工，没工夫做饭，家里的闲人是懒骨头贼贱种，所以中饭只能吃的十分的迟。又说因为丈夫冒着细雨去一个亲戚家吃喜酒，喝醉了回来整个人淋湿透了，伺候丈夫睡下又耽误了些工夫，要不然谁也不会没事吃落人后的拉屎饭。

刘家的中饭，已经说过了，是极其简单的。刘家的中饭从不会像别人家那样隆重，就算有饼子咸菜那也指定是头一天晚上剩的。要是头天晚上什么都不剩，第二天中午那就能怎么将就就怎么将就。宝华极其的瞧不起这家人的做派，觉得他们家能发家致富全靠牙缝里省出来的，是不值得炫耀的，尽管五间大瓦房的大院子十分的气派，可气派中处处都透露着寒酸。

然而，真不巧。这天的中饭，头一天晚上什么都没剩。有一盆咸菜玉米糊子，那还是前一天晚上剩下的，一直没吃完放在那里。宝华一看到拿盆剩了许久的玉米糊子又被倒进锅里热了，肚里憋着的气就蹭蹭地往上冒，眼看着就要从鼻孔里冲出来了，环顾了一下四周不得不强行将憋着的怨气又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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