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欧姆蛋（三）（1/2）
“这个是……用番茄做的酱料？”盖因难以置信地问道，“是，是我知道的那个番茄吗，天气热的时候偶尔能够见到的那种水果……但是那个分明就又酸又涩……”
在赤沼镇，有一句父母经常用来“恐吓”孩子的话，那就是你现在不努力，长大了就只能吃番茄。番茄这个东西在赤沼镇民心中的形象可见一斑。
那样“面目可憎”的，上到大人下到小朋友都讨厌的果实，制作成酱料竟然有这样柔和顺滑的口感，酸味依然还在，但并不让人讨厌，反而会更加刺激食欲，调味料带来的咸味和甜味并不会互相排斥，这可真是盖因从来没有体会过的味觉享受！
艾伯特点点头：“没错，就是那个大家都讨厌的番茄。”
盖因喃喃道：“有这样的酱汁，也难怪连‘史莱姆的蛋’这样的食材都能做出美味……”
他已经看到了“史莱姆的蛋”的完全体，不过从视觉效果上来说，这道菜堪称普通——不过是一道再普通不过的鸡蛋料理，与众不同的地方在于，艾伯特将鸡蛋翻了面，对折成了月牙的形状，然后浇上了番茄酱。但是金黄的边缘微焦的鸡蛋配上鲜红的番茄酱，伴着刚出锅的热气和香味，盖因觉得自己的肚子马上就要不争气地叫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艾伯特大笑着回道，“从刚才起你就一直念叨‘史莱姆的蛋’，其实并不是啊，这道菜是用普通鸡蛋做的。艾什说学名叫欧姆蛋，据说还有个什么典故……”
艾什正在打蛋，闻言回了一句：“嗯，欧姆是北大陆的极夜精灵们信奉的雷电之神，欧姆蛋正是北大陆的风味小吃——我是在一本介绍北大陆风土人情的杂书上看到做法的，不过精灵的制作技艺更高超，我这个只能说是简化版了。”
学渣·盖因虽然知道世界上存在着与他们西大陆的白昼精灵们相对应的另外一种精灵种族，但并不知道他们住在北大陆，更不知道雷电之神欧姆，只觉得艾什小小年纪就那么爱看书，看完还能学到菜谱替父亲分忧，还会做菜，真的好棒好厉害！根本没看见旁边的瑞文是一脸对他无语了的表情。
艾什踮起脚舀了一勺在汤桶里熬煮着的酱汁，自言自语了一句什么，艾伯特温柔地看了他一眼，回过头来对盖因和瑞文说：“那我出去招待客人了——你们如果觉得好吃，多夸夸艾什。”
艾什有些不好意思地喊了声“老爹”。艾伯特摸了摸他的头才端起盘子往外走。等他离开了，艾什才叹了口气：“我不知道合不合你们的胃口，其实只是做出来试试看，结果卖的倒是不错……”
“大家都爱鸡蛋。”瑞文说。
这倒是大实话，战争之后百废待兴，原本饥一顿饱一顿的日子虽然过去了，兽人猎人们也常常能带回丰富的肉类，但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消费得起，与之不同的是在赤沼，家家户户都会养一点鸡，鸡蛋的产量一直还是不错的。
盖因挠挠头：“但是鸡蛋的做法太简单了，比如我妈，除了水煮，就是简单的用牛油炒一下……或者整个煎一下。艾什，你这个欧姆蛋是怎么做的？”
艾什敲开两个鸡蛋之后已经搅拌了许久，他手上拿着的是……盖因又迷惑了，那两根细长的木棍又是什么东西？他也是进过厨房的，虽然大多时候只是帮他妈妈切个菜，这不是他熟悉的烹饪用具，不过很快他就释怀了，再怎么说艾伯特大叔也是开酒馆的，可能厨师们有一套与家常菜配置不同的厨具呢！
艾什说：“其实鸡蛋的处理很简单，你看着就能学会了。”他拿了一个新碗过来，又打了两颗蛋直接演示给盖因看。
“首先，把蛋打散——”
艾什以一个很奇妙也很熟练的姿势握着细木棍，快速地朝同一个方向搅动着蛋液。蛋清蛋黄很快混合到了一起。
“我力气太小了，”他有些沮丧地说，“爸爸的话，很快就能打到起泡的程度，我的话就需要稍微久一点。”
盖因：“那么让我来？”
艾什“嗯？”了一下，说：“不用不用，这也算是我作为厨师的修行，稍等一下。再说，你们可是客人——”
他话语间并没有停下动作，盖因原本想劝他不用勉强，毕竟八岁而已，就开始说厨师的修行了。盖因八岁的时候连爹妈到底做的哪一行都没概念呢！但他又仔细看了看，艾什注视着蛋液的眼神，的确是十分认真，甚至有一些……热忱。
于是盖因不再多嘴，安静地等待艾什分享下一步。
“看，现在蛋液已经充分打匀了，”艾什用木棍挑起一些蛋液，展示给他们看，“如果有打发器……啊，我是说，北大陆的极夜精灵们会使用魔法将蛋黄和蛋清分开打发到另一种状态，那样做出来的欧姆蛋口感会更美妙，可惜我并不会那种魔法。只能还原这道菜到现在这个程度。”
盖因：“用魔法做菜？！极夜精灵们，真强啊……”
“因为欧姆蛋是献给雷电之神的食物。”艾什咳了一声说。
“好了，开面开始下一步。”艾什从料理台上拿过几个瓶子，“这些都是常见的调味料，加一点黑胡椒，再加一点盐，不要太多。”
其实在盖因眼里艾什只是很随意地摇动了两下调味料的瓶子，这就心里有数了吗？
“接下来是火候，火要稍微大一点，”艾什说着确认了一下炉灶，“然后是热油，其实用方块油是最好的，但是成本太高……所以这里也可以用牛油代替。”
方块油这种东西盖因是知道的，从牛奶中炼制出来的、被贵族喜爱的上等食材，也有一些贵妇人会用方块油美容护肤。因为产量比较低，所以价格很高，镇子上有卖，但吃得起的人不多。
“油热到你能看到泡泡冒出来，把蛋液倒下去，摊开。”艾什行云流水般地操作着，蛋液与油相遇的那一瞬间，香味立刻四散而出，滋滋的声响中，艾什用那长木棍慢慢拨开逐渐成型的鸡蛋液，在他的细致料理下，蛋液形成了一个漂亮的圆形。
“蛋液的上层还未凝固的时候，加入其它辅料，这些都要提前准备，同样的，用牛油炒过就好。”艾什这样说着，拿起早就准备好的蔬菜倒入锅中，盖因仔细辨认出那里面有蘑菇、洋葱和绿叶菜。
倒下了蔬菜，艾什迅速拿过就摆在林林总总的调味料旁的一块乳酪，用刨丝的小刀刮下一点洒在蔬菜之上。乳酪条几乎是肉眼可见地融化了，盖因非常喜欢乳酪的味道，他已经忍不住站起来又坐下了。
艾什一手抄起锅铲，另一只则努力地颠了一下于他而言有些重的平底锅，让蛋皮在配合下完美的对折，将丰富的馅料牢牢包住。
“最后出锅装盘，然后按照你们的喜好加上番茄酱就行。一般半精灵的客人会希望酱汁多一点，反而是矮人会要求不加番茄酱来着，人族的口味我还没测试过，这次刚好也问问你们。”
八岁的小小厨师十分有探求精神地装好了盘，用大勺子舀起提前准备的番茄酱：“嗯……先给瑞文先生尝吧，您想要多少番茄酱呢？”
从刚刚开始瑞文一直没有说话，盖因现在才顾得上看他的表情，但是这位搭档常年阴沉，也看不出什么所以然，盖因是被艾什这一手惊艳到，恨不得从他眼前把欧姆蛋抢过来。但他作为一个成了年的大人，还是教会护卫，理应展现出谦逊友好的意面，怎么可以在艾什面前做出这种孩子气的举动？
盖因忍着心痛说：“瑞文，那番茄酱味道不错，你吃吃看吧！”
瑞文似乎是思考了一会儿，才说：“先不用加吧。”
盖因：“？”
艾什楞了一下，然后说：“好。”他放下勺子，直接把装着热腾腾的欧姆蛋的盘子推到了瑞文面前。
“我推荐配一杯红茶当早餐，”艾什说，“番茄酱就放在这边了，如果相加的话可以自己取用。我去做盖因哥那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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