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硬币的两面（二）（1/2）

这真是一个奇怪的梦啊。

最奇怪的地方应该是，艾什竟然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在做梦。他甚至还记得尼尔在点了一下他的额头之后说了一句你需要做一个真正的美梦。然后他就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正如尼尔所说，这的确像是美梦。

艾什位于一片奇异的空间之中，他视野所能看到的地方，都是一片干净的纯白色。这让他身心舒畅，十分平静。

他好奇地迈开脚步，脚下软乎乎的，像是踩在棉花或者云朵上一样，但又不至于站不稳。艾什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问：“有人吗？”

其实他只是随便问问，如果没有人应答的话，艾什就准备不顾形象地躺下在这软乎乎的地面上打个滚了。

然而，令艾什意外的是，从不远的地方传来了响动，不像是在回应他，但这个空间之中肯定是有其他什么人，或者生物存在。

这应该是尼尔为他编织的美梦才对，在这样的梦里会出现什么？

艾什这样一想，他的眼前就突然出现了一扇木门，就好像特地为了让他打开那样，直接出现在了触手可得的地方。木门十分豪华，门料的成色和纹路十分优质，用的应该是稀有的，产自雪国的雪原木，把手上甚至还镀了点金，可以称得上奢华。

艾什虽然一头雾水，但门都在面前，是个人都开，反正是在自己的梦里，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和陷阱。

于是他就推开了门。

应该说不愧是梦吗？当他踏入那扇华丽的门之中时，就像是从一个空间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跟游戏加载地图一样，四周的场景眨眼间完成了切换。

艾什踏进了一个他穿越到这个世界之后见过的装潢最讲究、最有贵族气质、最让人目不暇接的房间。

这个房间恐怕比整个蔚蓝玫瑰酒馆的占地面积还大……可能加上隔壁赤之家都比不过。金属雕花的窗子足有八扇，却未见阳光穿过，深色的天鹅绒窗帘点缀着金丝，虽然花纹华丽，但因为十分厚重，使整个光线暗淡的房间气氛更加压抑。

房间正中央有一张大床，也不知道是用什么石料做的，愣是让艾什看出了白玉的质地。这张床怕是睡上四个人都不嫌挤，而且床垫与被子看上去十分柔软，艾什特别想扑上去试试看是不是就跟看上去的那样舒服……不过在梦里睡觉好像有哪里不是很对的样子。

所以这算什么？书……梦中自有黄金屋吗？

不过这房间的光线真的好暗啊，长时间待久了绝对对身心发展都不好。

艾什这样想着，就准备去把窗帘拉开，看看能不能把整个空间弄得稍微亮堂一点，现在阴森森的，说是吸血鬼的老巢都有人信吧。

他还没走到窗边，就停下了脚步。

刚刚进门的时候艾什没看仔细，加上光线太暗，他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在床边一直坐着一个人。

也许是在梦里的原因，艾什并没有对此感到惊讶。就像这个孩子本就应该呆在这里一样，艾什很自然地就接受了他的出现。

是的，那是一个孩子。艾什能够看到他的一头金色长发，十分漂亮，简直要成为房间里唯一在发光的存在。

小男孩安静地抱着膝盖，靠着床坐在地毯上，他蜷缩着身体，把头埋在****，金发披散，这个姿势让他看起来很脆弱，十分没有安全感。

也不知道他是没发现艾什进了门，还是察觉到了也不想做出反应。艾什都已经挪到他面前来了，也依然保持着这个封闭自我的姿势，头也没有抬。

艾什忍不住蹲了下来，小声说：“你好？”

男孩：“……”

艾什摸摸鼻子：“那个……请问，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

“我的梦里”这几个字总算打动了他。男孩抬起了头，茫然地看着眼前的艾什。

他没有说话，艾什却呆住了。

他见过了许多美人。气质独特的尼尔，温和斯文的托马斯老师，精灵一族在相貌上总有优势，兽人族中也有许多美人，赤之家的老板娘就十分美颜性感，甚至，艾什觉得连他老爹艾伯特，某种程度上也可以被称作美人。加上前世拍综艺时见过许多被邀请来的好莱坞演员，歌手，甚至超模，所以艾什对美人可谓是阅历十分丰富。

正是因为见过了那么多形形色色的美人，艾什看到尼尔雷姆时只是心里有些惊讶，也没有表现出来。

但现在不一样。

眼前的这个男孩看上去不会超过十岁，却已经有了让艾什感到动摇的外表。他的“美”很干净，甚至可以说很圣洁，却并不会“雌雄莫辨”，艾什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孩子的漂亮，是可以超越性别的……而且，虽然他有一张十分完美的脸庞，却不会让人觉得有距离感，反而是很想多亲近亲近，即使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他灿烂的、金色的微卷长发，和如阳光下的湖泊一样的碧蓝色的眼睛，如果艾什是诗人就好了，他可以写一整本的十四行诗来赞颂——可惜艾什不是，他只是一个学习魔法不久的厨子。他想不出什么溢美之词可以表达自己的惊艳，直到男孩开口，艾什都只是傻傻地呆在原地而已。

“我一直在这里。”男孩轻声回答，“我待了很久很久……原来这是你的梦吗？”

这么一说，艾什有一些不敢确定了。也许这并不是他的梦？呃，或者说，是他在做梦，不过这里是他意识梦游跑到了别人的精神空间里？他不知道原理，毕竟他刚刚被灌输了一堆什么系统啊世界意识啊防火墙啊高维生物啊之类的，现在还晕乎乎的呢。

艾什说话口气软了下来：“嗯……我不太确定了，总之我是睡着了做了梦才过来的。你一直在这里吗？一个人？”

男孩缓慢地点点头：“我也是突然睡着，然后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来到了这里……。”

他看了看艾什，接着说：“如果你知道怎么出去，还是快离开吧。”

艾什“诶”了一声，他挠了挠头：“我不知道怎么出去，应该自然醒来就好了？”

说到困在这里，艾什没有一丝惊慌。尼尔那个龙的祝福把艾什的心变得格外平静，平静得好像负面的情绪被剥离了一样，他甚至产生了就算困在梦中了陪伴着男孩让他不至于寂寞也不错的想法，不过也就一瞬间，下一秒他就想到了老爹，想到了小龙，想到了外面的99种调料里还有很多自己没尝试过的，这个“永远留在这里也不错”的想法立刻消失了。

男孩说：“应该是这样。”

他好像渐渐打开了心扉似的，不再把自己蜷成一团。艾什也改成坐下的姿势，与他平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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