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谋(2/2)
透着凉薄之意的声音,引得梁羽仙抬头。孙红樊就坐在不远的长椅上,室内昏暗,只能依稀瞧见她面带讽色,冷漠无情。
昏迷之前便知是她,醒来梁羽仙也没有惊讶,只是勉强撑起身子,腹痛未止,薄汗已经沁透前额:“红樊,给我点药,肚子疼。”
她没有问这里是哪,也没有问她到底打算做什么。腹痛的不适在提醒着她,奈何身上带着的一切药与毒都被收走了。
孙红樊讨厌她理所当然的口吻:“你不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么?反正迟早都要堕了,何必用药。”
“若能留着,自然是好。”梁羽仙唇角牵起,只是没说若果实在留不住,她也不会强求。
“可惜鱼与熊掌不可兼得,你倒是想得美了。”孙红樊满怀恶意地讥讽。
她两手抱胸不理不搭,梁羽仙明白就是求她也讨不得几分好,正想往角落里边挪去,找个稍微舒服的坐姿,忽而听见吱呀一声推门声,莫子布来了。
一见梁羽仙脸色惨白,细碎的发丝都被汗水沁湿了,莫子布皱眉过去,伸手挽扶:“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见来了个心软的,梁羽仙细细吁喘,气若游丝:“可能动了胎气。”
莫子布脸色变了又变,好在是往好的方向去的,二话不说脱了外袄给她垫腿:“我忘了你还有身子,回头给你找点厚暖的衣物裹着……”
说着,他朝孙红樊看去,眼里虽有提防,但也透着几分商量的意思。只可惜他求错了人,在孙红樊这里压根就没有商量二字:“你爱做好人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明白她孰视无睹的意思,莫子布也不再求她,只是回头冲梁羽仙局促地道歉:“我去给你弄点药来……”
“你要是现在出去,就是自投罗网。”孙红樊不是好心提醒,只是实话实说。
莫子布和梁羽仙都明白,他们留下陈老大夫和庄梦春,只待一醒立刻就会告知元如炼。梁羽仙不知自己昏迷多久,瞧着天色昏黑,也不知是天未亮还是又过一日:“既是担心或将曝露行踪,为何又要留下他们二人?”
这个问题,倒是与元如炼想到一块。
孙红樊自不会乖乖作答,莫子布缄默片晌:“梁姑娘,你是好人,我不想伤害你。待事情一过,我便放你离去。”
“她是好人?”孙红樊像是听了个天大的笑话:“得,你们都是好人,属我最坏。你们慢慢聊,我去睡觉。就是你别真被这给耍了,傻傻把她放走的话,你可知道什么后果。”
最后这番话是对着莫子布说的,孙红樊说完甩脸就走,毫不留恋。剩下沉默的莫子布与打量他的梁羽仙:“你又何必非要与她蹚这趟浑水?”
莫子布没有看她,似乎是真把孙红樊的话听进去了,又或者还记起梁羽仙本身并不好对付,他撑膝站了起来,退得稍远一些:“我也不是非要蹚这趟浑水,只是我哥还在京师,我不能留下他一个人走。”
梁羽仙默然:“你与红樊从什么时候开始暗中联系的?”
莫子布摸过孙红樊原来所在的长凳坐下:“没多久,约莫在你们找来济善堂之后,有天夜里她来找我,质问我俩姐弟与莫冼石什么关系。”
也就是说在她那日提到莫冼石与莫翦的关联之后,孙红樊乍看被她气跑了,实则知道问则无用,干脆去找能够问出答案的人。这京师里头知道莫冼石那些过去的人寥寥无几,她不肯说,莫冼石更不会说,莫翦还没有醒,不怪乎孙红樊会找上莫翦名义上的弟弟莫子布。
梁羽仙收起了然之色:“你与红樊合谋,我师兄知道吗?”
莫子布没有回答,但从他的神色可见,梁羽仙心觉莫冼石恐怕并不知晓:“你已找回莫二姐,为了不曝露自身,抓我也罢,却不带走陈老大夫和梦春姑娘,恐怕不是有所不便,而是故意而为吧?”
“你们是故意曝露大师兄的?”
元如炼派了那么多人守院子,还不是手一撒就被孙红樊给药倒了。有她从旁护航,莫子布要带走多少人似乎也不是什么大问题,若能够狠心的把知情者全杀了也不是问题,偏偏却什么也不做,留下两个知情的活口。
莫子布草草扫她一眼,又收了回去:“从前世子说你聪明绝顶,我姐也说你深不可测,如今我是深有体会。”
梁羽仙没让他含糊过去:“先前我便觉得哪里不对,如今想来甚是违和。你与红樊都曾为大师兄办事,如今反又背着他暗中生事。在我失去意识之前,你说他始终是你兄长,是否说明你们此行此举并不是想害他?不为害他,又为什么要瞒着?”
莫子布被她问得哑然,他嘴唇嚅动,几番欲言又止,却挣扎着不肯吐露。
他低着头,便也没有瞧见梁羽仙眸中滑过的暗芒:“子布,我心底一直有个猜想。”
“如果大师兄的仇人只是武安侯的话,那么随着他这一死,便也该心愿了却才是。可师兄不仅没有,还深入皇宫。他于宫中布署,周旋于皇帝、太子之间,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呢?”
“当日你对我说岐州的那场瘟疫牵涉到的乃是京中权贵萧家,可我心里在想……”梁羽仙深深吸气,心中沉沉:“真的只是萧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