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释(2/2)
她这一发火,台上唱戏的全哑了。宫人慌忙散台,把人都支了出去,留下几个心腹守着,都知道母女俩要说点什么,外面的人是不能听的。
萧皇后并不如母亲气急败坏,只是淡淡说着:“倘若皇上有心亲自管束二皇子,那女儿也是无能为力……”
她的这番示弱反令老夫人火上加油,忿然怒斥:“你就是这般懒懦之性,才会总被人给爬在前头、压你风头!”
萧皇后敛去容色,闷声不言,看得老夫人更加窝火。可她如今已为皇后,老夫人心中有气,还是得压着忍着好言好语:“女儿啊女儿,你说你这么个性子何时是头?当初你父兄千辛万苦送你入宫,满以为争了皇后便是风头,可你看看你现在?若你能够争气一些,皇上也就能多看你一些,不会整天惦记个死人,成日拿你不对眼。”
萧皇后对着满目忿意的老母亲:“是女儿不争气,生不来皇子公主,也替代不到元氏,替代不了她在皇上心中的位置。”
这话令萧老夫人稍稍清醒,她知道自己把话说重了,说到女儿的伤心之处,不由语气软了下来:“是娘亲的错,咱们说好了不提过去的事,咱们不提。”
老夫人摩挲女儿的面颊,曾经娇美的容颜历经多年,也已经变得不再鲜活与年轻,一时间心里不是滋味,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为了谁:“娘亲知你性子,可娘亲就你一个女儿,咱们萧家只能由你入宫。”
萧家不是没有别的女儿,她爹也不是没有别的庶女,但她是老夫人唯一的女儿,皇后之位就必须由她来坐。
萧老夫人幽声道:“如今萧家也算是因为你才能走到这个位头,你的苦劳你爹能记得的,整个萧家都会记得。”
“女儿知道的。”萧皇后轻轻覆上她的手。
她的女儿素来乖顺听话,萧老夫人也是知道的,她稍稍顺心道:“秦家因为丽妃一事连遭重创,这个污点洗不清的,他们争不过咱们。”
“二皇子还小,不着急。只要你还在这个位置上,他就得听你的。至于太子……”思及近日宫中沸沸腾腾的传闻,老夫人冷笑一声:“如今也不过是个瞎子废物罢了。”
萧皇后默然:“可太子毕竟已经有了……”
“难道你不曾听说?”萧老夫人掩唇发笑,乐不可支:“数日前将军府内出了事。”
萧皇后顿声:“难道说……”
萧老夫人扬手打断,萧皇后微一怔忡,缄默下来。
母女间的私密交谈似乎十分短暂,很快萧老夫人便领着守在外头的儿媳离开皇宫。临出门时,萧皇后的兄嫂附耳对老夫人说了些事,提及飞凤宫里的某些卑贱下人时常出入皇帝寝宫的某些谣传,老夫人静静听着,双眸转向逐渐抛在身后的那座宏伟别宫,若有所思。
在母家人离开之后,萧皇后独自坐在台下听席,完全褪去母亲面前的谨小慎微,面无表情地听着未完的曲目。
她身边的心腹俨然不多,死了一个余春,栖彤与蛮青也不在身边,剩下一个流英伴着,萧皇后双目一抬,主仆没有对视,眼帘又垂了回去。
“本宫乏了。”
闻言,宫人忙不迭招呼着换下戏子,流英恭谨上前,搀扶皇后返回寝宫。
“你说本宫怎就这么窝囊呢?”
回程途中,萧皇后自言自语地说着,流英不敢抬头,自也不敢接话。
萧皇后像是说给自己听的,压根没打算从流英口中听见什么:“明明都已经贵为皇后,可无论在谁面前都只能是这么一副窝囊下作的蠢样。”
“真糟心。”
说着,萧皇后螓首微偏,偏向流英的方向:“跟着本宫这样糟心的主子,心里也挺糟心的吧?”
流英脸色煞白,诚惶诚恐地下跪:“奴婢不敢。”
看她伏首发颤的惊恐模样,萧皇后像是得到取悦般笑了:“别怕,至少本宫比你原来的主子安全多了。”
流英心头一紧,摁在地里的掌心一片寒凉。
萧皇后先她一步,卸了斗篷倚坐贵妃榻上:“来说点别的吧。”
尽管她未点明,但流英确却明白萧皇后指的是什么,小心地跪到跟前:“据奴婢打探,蛮青似乎更讨皇上的欢喜。吴总管身边的人说了,很快就会给她位号。”
听到这里,萧皇后却不惊亦不怒:“倒是挺能干的。”
流英又道:“栖彤略逊,但几乎每次召去蛮青,也会将栖彤一并召去的。”
萧皇后轻嗤一声,敲了敲扶手的木柄:“都已经这么久了,怎么肚皮里头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的呢?”
这样敏感的话题令流英只能颦眉摇头。
萧皇后吁声,往后仰躺,闭上眼睛:“她们可真是傻子。”
流英困惑地抬起头,见萧皇后不再说话,只好重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