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色(1/2)
四目对视,不知为何,徐令珠有些心虚下意识移开了视线,只规规矩矩跟在外祖母程老夫人后头。
赵景叡见着,微微挑了挑眉,眸子里浮出一丝兴致来。
“老身见过世子。”
程老夫人福了福身子,见着赵景叡生生受了,心里头一堵,暗想这定王世子果真如贵妃所说张狂放肆,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迟疑了一下才出声道:“这丫头不小心冲撞了世子,都怪老身管教不严,还请世子念着她年纪小,饶过她这一回,等回去老身定好好管教她。”
程老夫人的目光落在徐幼珠身上,眼底露出一种掩饰不住的厌恶来。
徐幼珠心里又是害怕又是委屈,此时见着程老夫人看她的目光,心中更是骇然。一时间,连哭都忘了哭了,只脸色惨白看着程老夫人,眸子里满满都是祈求和慌张。
“哦,这宫中是最讲规矩的地方,她冲撞了本世子,自然要受一番责罚,本世子也没将她怎么着,只跪足一个时辰便可,老夫人何来饶过一说?”
赵景叡说这话的时候,视线却是饶有兴致落在站在程老夫人身后的徐令珠身上,意味深长道:“说起来,也是这丫头自己不聪明,之前有人冲撞了本世子可是拔腿就跑,追都追不上。这丫头若是有那位的胆色,今个儿还能跪在这宫道上叫人看了笑话?”
赵景叡勾了勾嘴角,继续问道:“老夫人可想知道,那位是哪家的姑娘?”
徐令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上,这个时候哪里听不出赵景叡讲的是敬慈寺的事情。
她心里虽紧张,面上又要装出一副什么都听不懂的样子来,抢着他之前出声道:“世子身份贵重,旁人岂敢冒犯,这其中说不得有什么误会之处。今个儿舍妹冲撞了世子,世子也赏了她一鞭子,叫她罚跪了这些时候,想来世子胸怀宽广,定不会继续和舍妹这样一个小姑娘计较吧?”
不等赵景叡开口,徐令珠就对着跪在那里的徐幼珠道:“还不谢世子不怪之恩?”
徐幼珠已经被吓傻,当下也顾不得许多,规规矩矩磕了个头道:“谢世子不怪之恩。”
赵景叡定定看了徐令珠半晌,不怒反笑,良久,才对着程老夫人道:“罢了,本世子还有其他事,就不陪着老夫人说话了。”
“这自家人解决自家事,老夫人几个外孙女儿里,竟不都是笨嘴拙舌之辈,有趣,有趣。”
赵景叡说着,深深看了徐令珠一眼,便迈步走开了。
看着他的背影远去,徐令珠才发现后背已被打湿,额头上也渗出了一层层细密的汗珠。
她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徐幼珠,她的脸色惨白,鬓边的细发被汗珠打湿,脸上满是泪痕,整个人看起来狼狈极了。
“孽障,还不快起来,留在这里丢人现眼吗?”对着徐幼珠,程老夫人哪里还有好脸色,只恨不得亲手将她打杀了。
程老夫人发话,就有两个宫女将徐幼珠扶了起来,一并回了景阳宫。
出了这样的事情,景阳宫也没了脸面,程老夫人便早早带着徐令珠她们出了宫。
折腾了这一遭程老夫人头疼的厉害,便带着孟月容回了安国公府,只叫舅母崔氏送徐令珠和徐幼珠回了宁寿侯府。
自家嫡出的孙女儿做出这般放肆的事情,老太太听了如何能不怒。好歹是耐着性子安抚了崔氏几句,待崔氏起身离开,这才彻底冷下脸来。
崔氏来的时候,可巧大太太顾氏、二太太孟氏和几个姨娘都在,这会儿见着老太太动怒,有看戏的,有慌乱的,有背地里嘲讽的,视线全都朝站在那里一身狼狈模样的徐幼珠看去。
“孽障,还不跪下!”老太太震怒道。
徐幼珠原本就受了一番惊吓这会儿还没晃过神来,听着老太太这般发作,满心的委屈立时便涌了上来,强仰着头哽咽道:“祖母连问都不问一句便定了孙女儿的罪,孙女儿不服。”
满屋的人谁都没想到徐幼珠一个小姑娘竟然敢这般顶撞老太太,一时怔在那里。
老太太一口气没上来,差点儿就晕倒过去,幸好大丫鬟眼疾手快及时将老太太给扶住了。又叫人拿了热茶过来伺候着老太太喝了几口茶,老太太这才好转些。
大太太顾氏掌管府中中馈,此时自不好干坐着当个看热闹的。见着老太太差点儿被徐幼珠的顶撞气晕过去,便沉声训斥道:“长辈发话哪里有你这当晚辈的忤逆的道理,还不跪下给老太太磕头认错?”
顾氏话虽严厉却也给徐幼珠寻了个台阶下,可惜徐幼珠满心委屈哪里能听得进去,听了顾氏的话后,只出声道:“大伯母你也别装好人,老太太心里厌恶了我,哪里肯听我辩解。”
老太太一急,指着她道:“你说,我倒要听听你如何辩解?”
“你四姐姐和你表妹也一块儿进宫了,怎么只你一个冲撞了定王世子,挨了世子一鞭子,丢尽了咱们宁寿侯府的脸面?”
看着老太太铁青的脸,徐幼珠不是不怕,可是在气头上,哪里能顾得上其他,只开口道:“都是因为四姐姐和表妹说我的坏话,我听了生气才跑了出去,这才不小心撞到了世子。祖母若要罚,罪魁祸首便是四姐姐。”
徐令珠站在那里,听着徐幼珠这番话,差点儿就要笑出声来。
徐幼珠这番辩解,真真是好。
不等老太太开口,徐令珠便上前一步,福了福身子道:“祖母息怒,五妹妹怕是有些误会,只是事关五妹妹,我不知这事到底当说不当说,说了又怕五妹妹怪我。”
“你说!”老太太隐隐猜到不是什么好事,脸色又沉了几分,吩咐道。
徐令珠点了点头,这才解释道:“今个儿进宫给贵妃娘娘请安原本是件好事,为何会到了如今这个地步,说起来也是孙女儿的不是。”
“贵妃娘娘拉着孙女儿问了几句话,还将平日里不离身的玉镯子赏了孙女儿,月容表妹瞧着眼热便撒娇将贵妃书房里的象牙雕花笔筒要了去,孙女儿和月容表妹都得了东西,偏五妹妹没得,当时我便瞧着五妹妹脸色有些不好。兴许贵妃娘娘也觉着不妥,便赏了五妹妹一只紫晶碧玺手串,只五妹妹怕是心里还难受,便当着贵妃娘娘的面表露了出来,惹得贵妃不喜,才借口说有话要和外祖母说,叫我们几个姑娘们到殿外逛逛。”
“后来表妹奇怪问说五妹妹是不是在家里受了什么委屈,不然怎么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孙女儿还没想好如何回她,听见只言片语的五妹妹便恼了质问了我和月容表妹几句,这才不管不顾跑了出去。”
“五妹妹在气头上定是跑急了一个不小心才冲撞了定王世子。”
“祖母若是要怪,就怪孙女儿吧,五妹妹已受了鞭伤,怕是经不起任何责罚了。”
徐令珠说着,眼圈一红,便跪了下来。
徐令珠一番解释再加上之后的动作,俨然一副识大体懂事又疼惜幼妹的模样,可这模样却恰好刺痛了一旁的徐幼珠。
她的话音刚落,徐幼珠便指着她道:“你少颠倒是非,明明是你和表妹背地里说我的坏话......”
她才刚说半句,老太太如何容得下她这般放肆,当下便怒道:“没规矩的东西,来人,给我传家法!”
老太太一句话说下来,屋子里立时变得沉静,连空气都有些凝滞了。
宁寿侯府虽有家法一说,却从来都不对着娇弱的姑娘们,一来家法乃是鞭刑,一旦动用家法,伤了姑娘的身子是万万不值当的。二来姑娘们面薄,脸面上不好看,三来姑娘们即便犯错也是不打紧的小错,不至于动用家法。
老太太这些年虽威严些,却还是头一回叫人传家法。
听着老太太的话,徐幼珠瑟缩了一下,满脸惧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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