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场雪（1/2）

定格虽只有一瞬，但元祁眨了眨眼，瞧见了那差点贴到自己鼻尖处的剑锋——陈锦程还真是没留手！

大长老的话犹在耳边，众弟子便见陈锦程悬于元祁面上长剑随着持剑人手腕一转，竟以一个诡异的弧度往对方腰腹刺去，而此时的元祁正维持着向后折腰的姿势，似乎避无可避！

就在那一瞬间，元祁脑中响起燕倾陌曾对他说过的一句话——一味被动防守，只会避无可避，直至缴械投降。而若想破局，自然要反守为攻，逼其转圜。

元祁心随意动，手腕轻甩，残梦从他身体的右下方横扫而出，剑锋赫然指向陈锦程膝盖处！

陈锦程的段数自然是要比元祁高的，他能洞察元祁轻微的动作，眸光一凝，身体自动做出防御的姿势——左腿一蹬立刻闪身后退，手中长剑轻滞后横至腿前。

动作做完，陈锦程怔住，后知后觉到自己被元祁的动作欺骗了。

对方初习剑法，便是有教宗和燕倾陌倾囊相授又能在短期内有多大作为呢？方才那个剑招，陈锦程瞧着不像是出自哪本剑谱，更像是对方情急之下的动作，其实他只要不改变自己的动作，剑锋再往下一寸，对方就一定会溃败。可他习剑多年，自保意识强烈，元祁的剑招他下意识判断对自己有危险，所以才会迟疑，才会撤招，才会让对方有了喘息的机会......

看到这，大长老以一个吃瓜群众的姿态合掌笑谈：“以攻为守，不错，这样看着才有意思嘛！”

想来之前的十几个弟子，个个秉承着只要在陈锦程手下抵过十招便万事大吉，所以都只是在疲于应对对方的进攻，并不曾有人像元祁这般大着胆子敢主动进攻，如此一对比，自然是这种有对抗的显得更有意思、更精彩一些，所以要先鼓励。

台上的陈锦程嘴角轻勾，也不知道该说自己太大意还是太重视眼前的对手了，明明元祁...应该很弱啊。

不待对方想清楚，元祁稳住身形后立刻选择主动出击，只见他先是收剑回身，随后一出手,便以极快的速度将残梦剑拉出一道残影，由下至上、斜挑着直抵陈锦程胸膛处！

这边的陈锦程眸色一沉，轻轻跃起以一个翻越巧妙的避过残梦剑的锋芒后，稳稳落地，眉梢一挑，道：“破天？”

众所周知元祁入宗当日，教宗曾给了他一本乾坤剑谱，而陈锦程口中所说的“破天”便是整个乾坤剑法中最为刚硬的一招，因此别看陈锦程避得轻巧，其实这看似淡薄的一个剑招中仍蕴含着微妙的危及，他只要一个不小心，或者跃起时角度和力度稍稍不对，都有可能被“破天”及其携带的剑气所伤。

这并非平日里弟子们用木剑对剑的练习，弟子考核人人都携剑而行，无论是元祁手中的残梦或是陈锦程手中的鎏光，自然都是锋利无比的好剑，不仅能伤人，更能杀人。

这就更考验持剑者用剑的度。

然而此时台下已经有眼尖的剑宗长老发出惊叹：“这不是破天！”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陈锦程话音刚落，那原本被他避过的剑锋堪堪一转，竟然是招中藏招！元祁步子一转，一个转身后持剑的手臂一屈，手肘正正好击中陈锦程的胸膛，而在对方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元祁左手手掌竖起呈刀状直直落在陈锦程持剑的右手手腕上——

“哐当”一声，鎏光剑伴随众人倒吸气之声以及陈锦程不可置信的目光落地。

元祁这一招来自教宗传授给他的那传说中专克天罡剑法的地煞剑法，招式本身如何诡谲暂且不说，就他将这一招藏在看似大开大合、正气无比的乾坤剑法中，是任何人都猜想不到的。

毕竟元祁他，只是个入宗刚满三个月的新弟子啊。

“咚咚咚”，三声鼓声响起，这象征着这一轮考核结束，也昭示着元祁的胜出！

他收了剑，规规矩矩行了一礼：“多谢陈师兄赐教。”

陈锦程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现实，他自幼习剑，站在这个擂台上为剑宗弟子们进行考核已近五年，这期间不是没人从给他手上拿到过甲等，但他却从没狼狈至此，连剑都被人家打落了去。

狼狈至极！失败至极！

陈锦程双手紧紧攥起，既没有同元祁回礼，也没有拾起地上那把跟随了他十年的鎏光剑，沉默着不知在想什么。

见陈锦程如此，台下的弟子们一时之间都不敢大声说话，震惊于元祁能打败陈锦程的同时也不免担心，陈师兄这般状态，还能接着给弟子们考核吗？

不过，也还有不少尚未考核的剑宗弟子在暗中窃喜，毕竟有一句话叫“趁他病，要他命”。如果陈锦程继续考核弟子，那么看他神态就知道，之后的弟子们是可以利用他心态的不稳多应付一些时间的。

更何况，有元祁献身示范，大家似乎都想当然的觉得，在陈锦程手上过上十招，乃至于说在十招内打败这个一直神话版存在的师兄，也并非不可能。

可他们都忘了，元祁能够成功，只不过是因为出其不意罢了。陈锦程表面看着要认真和他对剑，也并没有手下留情，但思想上总归是觉得他不可能成功的，但凡陈锦程多在意一分、多留心一分，结果自然就不一样了。

然而此时结果虽然已经出来，但台上两个人都还未动，元祁是碍着昆仑对剑礼要等陈锦程的回礼，陈锦程则是在兀自发怔中，外界的一切都被他隔绝了。

他这十六年来，第一次这般失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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