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窍(1/2)
陈曼突然的变化让舍友们很惊讶。
首先她调整了起床时间,每天五点半起。为了不打扰到其他人,她专门去买了一个有闹钟功能的、声音不怎么洪亮的电子表,晚上放在被子里用手轻握着,五点半一响迅速掐断,然后蹑手蹑脚穿衣下床,端着脸盆抱着书出门。
其次是她中午回宿舍不再和舍友闲聊了。通常上午上完课,不管哪科老师都会提前把作业留下,学生们都在夜自习完成。现在陈曼每天中午都带回去一科作业,吃完饭回去就撑开小床桌,写到一点半再午睡。
然后就是下了晚自习六点半到七点四十五的吃饭时间,陈曼也不再在宿舍里“浪费生命”了。她配了把班门钥匙,吃完饭回宿舍拎杯热水就又回到班里,在空旷的教室里安安静静地写作业。周一到周四基本都是如此,除非偶尔洗衣服。
周五就不行了,周五是她们宿舍集体的洗澡时间,澡堂子在距离学校半公里的地方,人又多还得排队,每次奔回来,将将能赶上七点四十五开始的夜自习。
你要问为什么不礼拜六洗?礼拜六中午放学就十二点了,不光有大批的学生,还有附近两公里之内的居民,别说进去排队了,连空着的衣柜都没有。
最后,也是让舍友们最无语的就是,晚上十点下了夜自习,陈曼照旧不停歇,回宿舍匆匆洗脸洗脚之后,她再次穿戴整齐,抱着书和小板凳,到公寓南墙边昏黄的路灯下继续学习去了。
舍友们开始都很不习惯,猜测陈曼是不是和某个人闹变扭了,一整天都不着宿舍;直到陈曼再三说明自己只是想好好学习,众人才面面相觑不再言语。于晓阳起先还不阴不阳地调侃几句,在陈曼坚持了一个礼拜之后,终于和其他人一样,视陈曼于隐形了。
陈曼虽然把时间全部摊在学习上,可她一点都不觉得枯燥。
相反,她很快乐。
她的脑海中有一股强大的意志力在支撑着她,源源不断地给她提供能量和养分,激励着她前进——那就是为父母争一口气,考一回年级第一,哪怕一次也行。也让瞧不上乡镇来的孩子们的老师知道,他们乡镇来的孩子,并不比市里的孩子差多少。
这“小小”的心愿像团小火苗一样,在陈曼的胸口灼灼燃烧,火焰一天比一天高,烧得她神思迷乱,热血沸腾。而在这把烈焰上“泼了桶油”的,是陈曼终于从数学的“死胡同”里绕出来了。
说起来,这还要归功于自己的鼻血。
学校每周五的课间活动时间,都是雷打不动的大扫除时间。这天陈曼正和齐彤擦着窗户说着话,不料鼻血却毫无预警地流了起来。起先还是一滴一滴的,没三秒就开始汨汨地流了,吓得齐彤“嗷”一嗓子扔下抹布拽着她就往水房跑。当时水房里有好几个学生正在接水涮墩布,见状都吓了一大跳。
陈曼弓着腰左手扶墙,右手不停地鞠冰水往鼻孔里拍,李潇文则飞奔回班级抓了一把粉笔。看血流得好像少点了,陈曼赶紧接过一支粉笔一掰为二插进鼻孔,缓缓抬头,心有戚戚焉地问:“不流的了吧?”
“好……好像是……”齐彤也心有戚戚焉地回答。
“那就好”,陈曼用嘴呼吸两下,说:“咱们回去吧”。
齐彤赶忙搀着她的胳膊。可走了没两步,两节白色的粉笔头就混合着鲜红的血液“啪”地掉在了地上,鼻血再次奔涌而出,瞬间盖住了陈曼的嘴唇。
齐彤大惊失色,又“嗷”一嗓子叫着“天哪”把陈曼拽回到水龙头底下,直接鞠水往陈曼的鼻子上拍,有好几次都拍到了陈曼的嘴里。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陈曼边说边自己往鼻孔里拍水,可拍了好一会儿,鼻血都止不住,她有些害怕了。
陈曼之前从没流过鼻血,小时候看别人流还羡慕的不行,尤其是看当时风靡全国的韩剧《蓝色生死恋》,女主角发病的征兆就是流鼻血。那景象又孱弱又唯美,和古装剧里美人咳血是一个级别的。陈曼超想模仿一下,奈何鼻子太坚强,始终没给自己机会。没想到现在一给就是这么大手笔,止都止不住……
李潇文从厕所回来听到消息后立刻赶了过来。她看陈曼脸上、衣服上全是水,额前和两鬓的碎头发也都往下滴水,就知道她这鼻血流了好一会儿了。
“来,起来”,李潇文赶紧把陈曼扶了起来,可一起来,陈曼的鼻血就又淌下来了。陈曼无奈,只得又回到水龙头底下刷刷地拍洗。
“粉笔呢?”李潇文急切地问,齐彤赶紧摊开手把粉笔献了上去。李潇文拿起一支一掰为二递给陈曼,“把这个插进去”。
陈曼看了眼没接,边拍水边说:“我刚插了,不管用。”
“啧!你再插上,快点!插上以后抬起头来,把水往额头上拍!”
陈曼只得照做。
插上以后,李潇文让陈曼仰面,自己挽起胳膊给陈曼往额头上撩水。刚撩了两下,沾满血的粉笔头又掉下来了,李潇文立刻新掰一支补上。
感觉像过了一个世纪一样,陈曼的鼻血终于止住了。此时的她就像被抽掉灵魂又从水里捞出来的落汤鸡一样,湿哒哒、软绵绵、冰冰凉,一丝力气也没有了,任由李潇文和齐彤一左一右架回班里,鼻孔里还插着第六支壮烈牺牲的粉笔。
“好点儿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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