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刑部尚书何茂生此时正愁得头痛欲裂,他冲坐在一旁喝茶的孟阜程说道:
“一个案子,几乎把这京都城中各方势力都集中过来了,老夫是怎么处置也不对,里外不是人,唉,昨天夜里,杨家还悄悄抬了礼给我送了过来,老夫都没敢收!”
何茂生一想起被自己拒之门外的那满箱的金银,都觉得心在滴血。
孟阜程笑眯眯地,像尊喜乐佛似的坐在那儿,不动如钟,听到何茂生说自己昨夜愁得都掉了一把头发后,慢声慢语安抚他道:
“何兄啊,这个案子同以往我们办的不一样,照我看来,你昨天没收礼倒是作对了。”
“老夫也觉得不该收,可是这不收不就直接表示得罪了右相一派了么!”
何茂生是怎么想也想不到一个万全的计策,感觉自己已经是花白的头发怕是这回要全白了。
孟阜程“呵呵”笑了几声,然还是那副慢吞吞的样子,可何茂生却从不敢小瞧他,即使自己处在正职的位置上,但要论为人办事能力,何茂生还是自知比不上孟阜程的。
有的时候他甚至会觉得,孟阜程是因为不愿意,所以才让自己呆在尚书的这个位置上,但是至于为什么不愿意,何茂生就想不通了。
只听得孟阜程接着说道:“右相是个聪明人,而聪明人最不会做的就是无故树敌。现如今张敞已经把这个案子闹到了陛下面前,在陛下的密切关注下,你就是想帮他也不能帮,否则害了的,恐怕不止你一个。这个道理,右相也是明白的,何兄不必顾虑太多。”
孟阜程没说的是,经此一役,右相在户部的势力折损了大半,不知道是谁,居然能让老奸巨猾的右相栽这么大一跟头。孟阜程眯起眼睛,本就是一条缝儿了,这再一眯更是让人看不清眼中的情绪了。
至于何茂生担心的事儿,在孟阜程看来完全是杞人忧天。如今何茂生再怎么无能也是个刑部尚书,陈致拉拢还不够,又怎么会因为一枚弃子而得罪他呢。孟阜程看得极明白,何茂生此番,只需要认认真真将这个案子办好了,怕是右相陈致还会去向陛下为他讨个恩典犒劳他办案辛苦,来表达自己对皇上的处置绝无不满,还能顺带拉拢何茂生,在刑部安插他的人。
他捧着自己的大肚腩,看着何茂生还是一脸琢磨不透的样子,乐呵呵地眯着眼。愚蠢的人永远只能看见自己那一方天地,而聪明人早就已经连未来五步的棋子都已经想好了。
何茂生按照孟阜程说的,未曾在证词上动任何手脚,老老实实地办了回案。
皇上看到案讼证词,确凿无误,无可抵赖,顿时龙颜大怒,将右相叫入宫中狠狠地训斥了一番,至于杨文德那更是连见都不见了。
据说,那天下着大雨,杨文德跪在宫门口求了半宿,求陛下宽宥杨家大郎,说一切都是自己的罪,是自己指使的。五旬老人,头发都半白了,虽然说这两天天气已经回暖,可毕竟老人家的身子骨弱,一场大雨就倒了,一病不起,说到底,可怜又可恨,他也不过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不过是别人手中的一颗棋。
曾经高高再上,执掌生杀大权,看旁人如蝼蚁般低贱的日子像泡影般虚幻,权力最能让一个人面目全非,它带来的快感只是一时,如果不能控制它就会成为它的奴隶。
很快,杨家的处置便下来了,这次皇上并未再优柔寡断、手下留情,而是选择给了那些冤死的女子们一个公道,用杨家来平世人心中的愤怒不安。
杨家大郎被判西市午时斩首示众,而杨文德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被判处流放千里,已经是一把骨头的五旬老人,这一去估计就再也回不来了,埋尸荒野,无人祭拜,曾经风光无限的户部尚书,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下来,似乎和普通大众也并无二斑。
杨家一家在京都中的名声彻底坏了,只能举家离开,临走时都是趁着早晨人少时,悄悄离开的,初升的暖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昨日还是阖家团圆,今天就已经死的死,走的走,天各一方,再难相见了。
可那些被害死的女子和她们的家人又何尝不是这样,杀人是赔本的买卖,因为没有一方可以受益,可这浮世偏偏是个吃人的世界,你不吃掉别人,可能就会被别人吃掉。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又是新的一天。
苏合香裹着厚重的狐狸毛斗篷,屋内还生着旺盛的火炭,她凑近炭盆烤着火,听了青黛的回报,转口问道:“紫苏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回来了。”青黛回道,眼中掠过一丝阴翳。
苏合香闻言有些诧异,她抬起头重复了遍,“紫苏回来了?”
“是。”
苏合香缓缓蹙起了秀眉。
自打张夫人两月前来后,她便派了紫苏作寻常丫鬟混进张府打探消息,紫苏略会些武艺,虽然打斗不行,但轻功还是勉强可以的,寻常的官眷后宅中大多都是普通的守卫,对于紫苏来说,探听个消息什么的并不会太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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