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1/2)
此时才傍晚, 外头还能透出一点光来。
今日成亲礼算完成了, 范溪坐在床沿, 穿着一身嫁衣,与还穿着喜服的范远瞻相对, 心中尴尬得要死。
她有些不安地抓了抓裙子,手指绞紧了。
范远瞻见她这模样,温声问:“可是饿了?先用些饭吧。”
“是有点。”范溪松了口气,从床上站起来, 下意识地远离床边,问:“是我们自个出去吃,还是让人送过来。”
总归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兄长, 范溪对这个家倒是没什么陌生感,她知晓院子的摆设布局,也清楚底下的仆从人马。
范远瞻笑笑, “我让他们送上来罢。”
说着他出去叫人, 很快绿鹦与轻雨两个便提着两个食盒过来。
范远瞻手底下有亲兵使唤, 内宅之事却不好唤他们做。
绿鹦与轻雨也有些紧张。
绿鹦还好些, 她年岁大,又见过许多风风雨雨,面上绷得住,进来先与轻雨行了个礼, 口里称呼, “老爷, 夫人。”
范溪张了张口, 对她这个称呼有些消化不良。
还是范远瞻出声,“不必多礼。”
绿鹦与轻雨忙过来桌子上摆菜。
今日办喜酒,吃食总不缺,烧鸭蒸鸡炸丸子,好几样硬菜还冒着热气,再在旁边放两碟炒得青翠翠的菜蔬,这一顿晚饭就算齐活了。
绿鹦还带了一大盆新蒸出的米饭来,米饭热气腾腾,带着一股好米特有的香味。
范溪闻到这香味,肚子更饿。
她接过碗,先将盛好的饭递给范远瞻,口里说道:“大兄,吃饭。”
范远瞻朝绿鹦与轻雨看了一眼,两人意会,赶紧行了个礼,“奴婢们去院外守着。”
范远瞻颔首。
她们两人出去后,范远瞻接过范溪手里的饭,说道:“你也吃。”
范溪连忙点头。
范远瞻有些无奈,“怎么那样紧张?”
范溪闷声:“我怎知?大兄,你心情很平静么?”
“自然也是不平静。”范远瞻看她,又笑:“换个称呼罢?”
范溪闷闷,“换甚?”
说出这句话时,她也反应过来了,现在再口称大兄,的确不太妥当。
她垂着脑袋,并不看他,只说道:“那我便唤你远瞻罢?”
“成。”
范远瞻已用过一会饭,此时主要还是陪范溪用饭居多。
范溪饿了一日,在范远瞻面前也用不着矜持,她一口气用了三碗饭,方停下。
绿鹦她们拿上来的碗只是七八岁小儿拳头大小的小碗,三碗饭也就是普通饭碗的两碗。
范远瞻倒只是用了一碗饭。
用过饭后,范远瞻出去唤绿鹦两个过来收拾,又叫仆妇抬水过来,等着洗漱。
浴桶就放在偏房中,范溪尴尬得要命。
还是范远瞻溜达出去了,她才从衣柜里拿出衣服准备洗澡。
昨日方洗过头,今日不用洗,洗过澡后,范溪顶着被盘起来的头发,擦着脖颈坐到梳妆台梳头发。
她一头头发又黑又长,将将及腰。
梳下来的时候仿佛云一般,十分飘逸好看。
她正梳头发的功夫,范远瞻高大的身影从外头进来。
他还穿着一身喜服,见到范溪坐在梳妆台前梳头,怔了一下,停住了脚步。
范溪听见动静,回头看了一眼,见他盯着自己,有些局促,蜷缩了一下脚趾,“大兄?”
“无事。”范远瞻看着她,听她叫错了称呼也并未纠正她。
“那你要洗澡么?”
范溪问出这句时忽然想起来,皇都什么东西都贵,许多人家沐浴用完的水并不会直接倒掉,若是妻子洗完澡,丈夫还会就这桶水再洗一次,两次用完,方会将这热水倒掉。
她刚刚洗完澡,装有热水的澡桶还留在那里。
她有些狼狈地站起来,道:“我去叫仆从来收拾,大兄,你稍候。”
“不必。”范远瞻拦住她,双手搭在她肩膀上,那双手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裳,直接传到她皮肉上。
范溪心里突然升起一种异样的感觉。
说是从小一道长大的兄妹,其实两人好几年未见,再次见面,对方已长成了高大健硕的男子,而自己乃是正当婚的女娘。
范溪脸颊飞起一抹红晕。
她往后一退,避开了范远瞻的手,“不收拾你如何能洗澡,我去叫她们再抬桶水进来罢。”
范溪刚洗完澡,身上带着一股清淡的胰子香气,热腾腾蒸发出来,味道很快充满着整个空间。
两人都闻得到这股味道。
范远瞻知晓她不自在,并未坚持,而是道:“你做你的,我去让人抬水来。”
范溪只好又坐回梳妆台前,有一下没一下地将头发梳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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