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气(1/2)
阎何做了太子之后, 姜沁言再没见过他,明姨娘问起的时候, 她只好以他远行看诊为由,遮掩过去。听翟栩说,他忙得脚不沾地,终日板着个脸, 再不是从前宴京城里潇洒不羁的神医了。
她不知道是替他高兴,还是可惜。
苏华倒与她更加亲近,常邀她去府上喝茶,两人甚是投机。姜沁言喜欢听临阳说宫里无伤大雅的事情, 临阳爱听她说生活琐事, 闲谈起来就是半日光阴。
京中人都称奇,性子冷淡却尊贵的临阳郡主,竟会对这个各家夫人都不大看得上的商户女青睐有加。
郡主府的景色如临阳的人, 淡雅而精致,静下心去赏, 才知道其中特色。初秋十月,秋风微凉,载着落叶的小湖里泛起阵阵涟漪。今日没出太阳, 天气阴沉, 无端让人生出惆怅。
布置精巧的水榭里,临阳立在窗边,低头看着水波问:“三公子最近忙吗?”
“怎么不忙,每日清早出门, 天黑才回,偏要比旁人刻苦,他才安心呢。”沁言站在她身边,倚床,说起这个就满脸无奈。
“连他都这么忙。”临阳低低说了一句,那声音像从棉花里穿出来的一样,听不真切。
沁言领会她话里的意思,“郡主与太子殿下,是不是有些日子没见了。”
“是……也见了的。”临阳本想点头,想起并不是,补充说:“前几日去给太后娘娘请安,他特地赶过去坐了一会。可惜,只喝了半盏茶,话都没说上几句,又被人喊走了。”
那日他穿着太子的华服,端端正正地坐着,与太后娘娘说着些趣事。他似乎很是疲倦,嘴角微笑的弧度都比过去淡了一些,看向她的时候,眼睛却是亮的。
“三爷说,如今朝中上上下下都指着他,太子殿下初理政务不易,脱不开身实属无奈。郡主放心,以太子殿下的性情,等他忙完,一定会找你的。”
苏华听完不置可否,偏过头看姜沁言,抿嘴笑说:“从前人家在外喊他一声四殿下,他尚且不痛快,说被浮名绑住不自在。如今连你也一口一个太子殿下,他若听见,必要闹脾气。”
姜沁言跟着笑,深知阎何的脾气,估计做了太子,一时半刻也改不掉。
“在背后自然要尊敬,以防该正正经经的时候,下意识说错了话。你放心,当着他面,三爷绝不许我客气。”
临阳眉梢微微一动,显然心情还不错。与姜沁言一同回到桌前坐下,叹息了声,“我这些天都在想,他究竟是不是真想要这些,他从前分明深恶痛绝。”
虽说女人心海底针,可男儿们的打算和心思,有时候更是难猜。姜沁言不清楚阎何作何感想,只知道翟栩更喜欢现下,回到了军营,他像鱼回了水里。
姜沁言没有回答,临阳显然也不是要讨个答案。
默了会,姜沁言开口:“苏华姐姐……何时对殿下心生的爱慕?”
“何时?”临阳的目光从方才的忧郁转为柔和,她嘴角含着笑,回忆起来:
“我们从小在太后身边长大,按说关系该比旁人亲厚,旁人看上去倒不这么认为。他幼时性子孤冷,只闷头研读医术,除了太后娘娘,与谁都不爱多说话。我大他几岁,怜他母妃早逝,想起自己无父无母的境遇,便对他照顾有加。我一直以为,他是不喜欢我这个人,所以哪怕我对他好,他也不愿与我多接触。谁知……他那时早陷了进去。”
“那后来呢?”她被勾起了兴趣,追问道。
“后来,我到了该出嫁的年纪。出宫前,他跑来问我,为何不等他长大。我只当做玩笑话,告诉他是陛下赐婚,他还小呢。再后来夫君早逝
,我抑郁寡欢,回宫里住了半年。他那时的性子完全变了,每日为我摘一朵花放在窗前,陪我说话逗我笑。我心里隐约明白他的意思,便对他愈发冷淡疏远。直到我大病一场,他为我把脉熬药,事事亲为,我才惊觉他长大了。”
后面的事情,便难以言说了,“没多久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只不过登不得明面,她拒绝不了阎何,也不能坦然接受自己喜欢他的事实。两个人,才会那么痛苦。
姜沁言想不到,阎何爱得这样不易,看着心爱的女子出嫁,又看她独自回宫,背上克父克母克夫的名声。他陪着她,照顾她,这么多年不曾娶妻纳妾,却只能暗中守护她。
不禁感慨:“太子殿下是个痴情人。”寻常人,哪里能坚持这么久。
临阳笑了笑,接道:“翟三郎亦然。”
“上回墨王府的洗三宴上,我听人说,要论京城最会疼人的夫君,非翟三郎莫属。”
姜沁言不好意思地低头笑,语气淡定说:“遇见三爷是我的福气,那群人必定还说我是飞上枝头了吧。”
临阳默然,那些话确实刻薄。
姜沁言倒无所谓:“从烟云镇入宴京城时,哪里想过今天能安静在这赏景喝茶。她们的话虽尖酸,我从前听并不舒服,可后来听多了,发现对我无半点影响都没有。我便晓得,旁人的口舌,不往心里记,能少很多烦心事。”
“你是最通透的,所以沁言,你身上的感觉,跟宴京城里的姑娘夫人们不一样。和她们在一起,我只是愈发孤单不安,和你在一起,我能得到安宁的力量。”
姜沁言没想到她这样说自己,甜甜一笑,“郡主夸的人家脸都红了。”
临阳便知道,何为红颜祸水了,翟三郎是英雄难过美人关。
两人相谈甚欢,天气却愈发阴沉,乌云蔽日,湖面的波澜更大。不难看出,很快将有一场大雨。
临阳留她在府中歇下,被她婉拒,说是这场雨若下起来,不知道下到几时,不如早些离开的好。
两人并肩往外走,下人们隔了一段距离跟着。
临阳似是实在想倾诉,又留不住她,便干脆说出口:“沁言,你说,我是不是愈发配不上他了。”
她的声音低小,那里面的胆怯却毫无保留,全不似平日的波澜不惊。
姜沁言一怔,默了会,宽慰她道:“事情也无绝对,有时候配不配得上并不那么重要,顺从心意更重要。他既从未有过此意,你何必跟自己过不去。”
“我明白他,从前故意把他往外推,以为可以各自轻松。后来才知,难如登天。自去安平巷找他起,我就打算不再辜负他,接受他的心意。”
“正是这样想才对。”
临阳摇摇头,“可他日后是要佳丽三千的,我呢,我只能在这府邸里度过余生。一年两年他还记着,五年十年,又会留什么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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