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禁(2/2)
上官无衣的脸色顿时铁青。
这时候,应该说些什么呢?指责他两面三刀,说话不算话,还是扯个谎将这事糊弄过去。
很显然,前者自己是在找死,后者是把闻瑾当弱智。
他拧着眉还未想出个所以然来,眩晕感再度袭来,在沉没入黑暗之前,他恨铁不成钢的想着:又被闻瑾暗算了!
闻瑾上前接过从剑上掉下的上官无衣,将人紧紧搂在怀中
,深深嗅了一口他身上浅淡的香味,他才觉得自己重新有了感知事物的能力。
他追了一路,生怕在哪个交叉口错过了他。
他片刻不停,一直追到现在,前面就要离开西境,他莫名感到恐慌,胸中升腾起的狂躁越来越压制不住。
他知道上官无衣有多聪明,哪怕他是万境归一之主又如何,只要他不愿意,那他用尽千方百计也会从自己身边逃脱,就像今日一样。
如果这次真的让上官无衣逃出了西境,让他从自己身边逃开,就算他屠遍仙门,横扫仙道,他也会千方百计将自己藏起来。
况且此次为了封印水麒麟,不仅仅是那群仙道中人,他也受了重伤,这也就意味着,错过这个机会,他只能用更加漫长的时间去寻找他。
如果不能见到上官无衣…………
不,没有如果——————
他无法想象,更加不能忍受。
上官无衣是他的,只能是他的。
他曾经用很多时间,布下了一个又一个的陷阱,极富耐心地等待猎物咬着饵一步步踏进去,但是此时此刻,他什么耐心都没有了。
在上官无衣身边呆的太久,有时候他看着上官无衣,都忘记了自己是一个如何残酷自私,肮脏卑劣的人了。
他心里怀着那样卑劣的想法,在每个深夜都渴望亵渎他。
若是被上官无衣知道——————
可是,压抑的太久,他再也无法忍耐了。
曾经,他的眼里只有他,他只对他好。
从什么时候开始,上官无衣走出山门,认识的人越来越多,心里装的事也越来越多,他也越来越认识到,上官无衣不仅仅对他好,他对每个人都那么好。
他看着别人的时候,他与别人说话的时候,他对别人笑的时候。
他就恨不得将那些人的眼珠子挖出来,忍不住将他们全部撕成碎片。
他们怎么能与上官无衣说话,怎么能被上官无衣注视,怎么能看见上官无衣的微笑,怎么能享受上官无衣的善意。
他只能看着自己。
他的眼里只能有自己。
他只能对自己展现笑容。
他只能对自己分享一切。
他的一切都只能是自己的。
暴戾的情绪逐渐失控,再看不见他,闻瑾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些什么。
他一路顺着踪迹找寻,即便上官无衣身上的月流花香极浅极淡,几乎不可闻。
幸得青霜与白凤有所感应,他再一次找到了他。
那个他心心念念的身影,一如过往,立在凌厉剑光之上,一脸孤傲地看着自己。
他果真很狡猾,为了不让自己发现,居然如此耐心的沿途低飞,甚至将所有踪迹抹去。
这样聪明的人,只要自己一不注意,他就会逃开的。
闻瑾问他为什么不等他的时候,心底里还残存一丝的希冀,只是那一刻,上官无衣犹豫了,闻瑾看见他眼中的恐慌。
他为什么要犹豫?
他在想什么?
他一定是在心里盘算着怎么再次欺骗自己,好从他身边逃开。
他不想再听他说假话,更不想从他口中听到他不愿意听到的回答。
既然这样,那便什么都别说了。
闻瑾没再给他开口的机会。
他紧紧拥着上官无衣,用近乎痴狂地声音低低道:“我不会再让你逃开了。”
一字一顿,如同魔咒。
上官无衣再度醒来时,映入眼帘的还是那白色的幔帐,这张雕花的大床他也算是熟悉了。
房间里缭绕着淡淡的檀木香气,说是檀木香,却又不似檀木香。
上官无衣也说不出来,他很快被另外一件事掳去了注意力——————
他浑身上下软绵绵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
他这才想起来,昨天下午他听到万境归一要去伏击天音门的事,他逃跑想要前去送情报,中途被闻瑾追上。
自己这是被软禁了?
闻瑾居然没有杀了自己。
实在是稀奇。
按照常理而言,自己那一次逃跑,对闻瑾而言便是□□裸的背叛,可是闻瑾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就放过了他这个“叛徒”?
甚至,只是将他重新带了回来。
等等,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难不成闻瑾一怒之下把他的手筋脚筋全给挑了?
上官无衣相信,黑化之后的闻瑾,做的出来这种事。
他仰头姿势艰难的查看自己的四肢,还好,只是使不上劲,没伤口,手筋脚筋应该还在。
还不等上官无衣松一口气,门被推开,窗帘复的拉开,光线刺进来,今天是阴天,没有日光,但是足够将房间照亮。
上官无衣适应了一会儿光线,这才模模糊糊的看见有个人逆光立在窗口前。
闻瑾?上官无衣这才发现,自己发不了声。
自己这是怎么了?
他一脸诧异。
闻瑾慢慢踱步过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的抬起他的下巴:“师兄想说些什么呢?一定说不出什么好话来,师兄这次逃走,太伤我心了。师兄若是想怪我,骂我,那还是不说话好了。”
上官无衣:…………你别胡思乱想啊少年,我怎么敢骂你。
闻瑾在窗前坐下,扼住他下巴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抚摸着他的下巴:“师兄这样也挺好的,说不出什么令我伤心的话。我本来想过把师兄的舌头拔掉,这样师兄就不会再骗我了。”
他说这话时,唇畔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和上官无衣谈论今天中午吃什么一样平常。
上官无衣浑身上下一阵寒意。
闻瑾忽然凑近了,鼻尖对着鼻尖,眼睛对着眼睛,他就那样看着上官无衣,想要读出他的心思似的。
“师兄为什么这样看我?师兄怕我?”他的手指一路摩挲到上官无衣红润的嘴唇上。“我待师兄这么好,师兄怎么能怕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