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画魂 第五章 忘归(1/2)
翊阳宗宗主沈均曾细数平生功业,有三喜一憾。喜的是,身长健,世久安,长生途上有美人相伴。憾的是,和美人一时情不自禁地有了娃,还是个三胞胎!
三胞胎个个都是祸害,其中祸祸最厉害的当属其幼子沈夔。他以一已之力,于八百年前曾荣获六界“最多敌手榜”、“最想打死榜”、“最佳恶人榜”等一系列榜的榜首,并至今无人撼动。
其作孽程度令曾见识过的人叹为观止。
然而汤和太小并未有幸得见过沈夔的真面目,他只是看着他潇洒地朝听潮阁处御剑飞去,便松了气对秦钟道,“秦钟师兄,我觉得不用给师兄他们烧纸了。师叔这般英明神武,定能制服崽祖宗,仇白师兄他们也铁定没事。”
秦钟闻言,只无精打采地抬了下眼,心疼着圣女给他的画就这么被沈夔夺了去,痛心疾首地道“画才是大事啊!师兄什么的才不重要。”
“正道的这位!”公鸭嗓在画里陡然嚎了一嗓。令仇白情不自禁地踹倒在地,并说道“你声音低点。”
公鸭嗓委屈地爬起身来,压低嗓子道,“我希望,我们正魔两道弟子相亲相爱,毫无芥蒂地去交流,做到信息互通,至少,要记得先把话说完。”
仇白扶额,抬头望了望天上乌泱泱的一片鸦群和地上爬满的黑乌龟,当即抬拳便朝公鸭嗓砸去,并说道,我哪次不是还没等来得及说就被你砸地上了?
崽祖宗嘲笑地看着地下满脸委屈的公鸭嗓,下刻便被仇白也打了一拳。
“你也一样!还笑他”仇白道,“你两这次好好听我说,画有两种画法,一种写意,一种工笔。画魂之术便于此为基础。工笔画注重细节和写实,人进于此画中必须跟随画中人物行动,否则便会被画师在此画中构建的海量细节所淹没,永远也逃不出去。写意画意味则全在留白,画师在画上没显露的内容在这里会自主演变,因他未能在画中做出具体明确地说明,所以留白处拥有太多不确定性,虽然看着只是个美人持灯窥墙图却有可能杀机重重。再让我看到一个往死里揍乌鸦,一个从墨池里蹦跶出来便招乌鸦画乌龟玩,我就...”
仇白平常说话,带着少年特有的朝气,令人感觉清朗可靠。但在生气时,总会咬着音节说话,一个个字地往出蹦,让人听着总觉得是在和情人置气,完全没有半点不怒而威的感觉,根本镇不住人。
遂公鸭嗓听完压根没当回事,只是闲闲地点了点头,跟随着洒着纸钱的白衣女子们朝前蹦去。
而崽祖宗则抱住仇白的小腿,赌气地往仇白脸上扔了自己的围涎。
见仇白有所不解,崽祖宗赌气道,刚刚在墨池边看到一男子,他一直笑话我,还说我爱打嗝放屁,我以后定会被自己心上人嫌弃。
崽祖宗向来高傲自大,居然有人能让他注意到自己的形象,也是稀奇。
仇白不自觉地暗想到,上一世时,倘若他真的嫌弃他,也不会最后让他横到他床上。只是有时候崽祖宗与他置气时,总喜欢趁他躺下时,朝被子里多放几十个屁,然后捂住被子逼他闻。那味是真的熏!实在让他夸不下去。
可能也是因为这样,他和崽祖宗日后也越走越远,直到最后崽祖宗到死都不愿见他。
这一世,还能看到鲜活的师兄弟们已经足够,至于别的,何必强求。
遂仇白将崽祖宗轻抱起,正色道,不嫌弃,但是是真臭。
毫无例外地受了崽祖宗一拳倒下,仇白用手捂住流着鼻血的鼻孔痛声道,我只是说了实话而已,你也没必要打这么狠吧?
“哼!”崽祖宗回以一声冷哼,朝他不屑道,要走了,不管你。
仇白忙朝前追去,在他们这一行三人之外,是一片堆满白色招魂幡的世界,在这世界里,白是画中白衣女,黑是路边骨。
黑与白二色交融,自主绘出一片世界。
大漠上,凉月似眉,一人站在城楼顶上吹奏长笛,笛声外,有一只孤雁自暗夜深处飞来。它划过城内遍开的白色梨花,划过城内各户人家中深闺女扬起黑色捣衣砧杵,划过满目路边皆有白骨的大地,站在城墙上,悲凉静肃地凝望着在沙漠深处随风而来的红衣女子们。
仇白他们站在城外,随着那些女子们走进城里。城中零星摆有几个路边小摊。各摊位上只卖几物,菜刀、针线和香烛纸钱,摊主亦皆是女子。那些女子如画像般不能动弹,有的甚至没有被描绘面容,但却每个人都形象生动,人可通过被描绘的口型和动作来区分每人的不同。
千人千面。
仇白望着那被仔细描绘出的每个女子,心中暗暗称奇,能做到如此程度的,这画师,实在了得。
而在仇白称赞之际,刚刚为他们弹奏的琵琶女漫步在他们之前,哀怨低眉的模样消失不见,化作热情洋溢的笑脸,身上嫁衣如火。
她望着自己身上的红衣,笑着对仇白他们说道,妾今朝出嫁,客快上座。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在城中便露出一青砖黛瓦的小楼,小楼上挂满红色灯笼,灯烛晃耀,将楼中满目的宾客显露出来。客满门,流水席上摆满吃食,有胖乎乎的小狗穿梭在其中捡着剩骨头啃。
“喂,正道的,你说我们只能跟着画中人行动,是不是不管发生什么,只要画里的魂是好的,我们都没事?”公鸭嗓哆嗦地说道。
仇白点头道“理应如此,但是...”
仇白话还未说完,公鸭嗓便轻呼了口气,招呼着崽祖宗入座,急迫地吃着席上的吃食,并高声道,可饿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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