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其二十八(1/2)
从北门的城隍庙开始,一路到南风巷的长安雅阁,暖风熏人,锣鼓喧天,四处摊贩张罗起货箱里的小玩意,在街头叫卖,长安胭脂铺新进了一批西域的古怪香料,浓烈的香气熏满了大街小巷。
富商平民仍然长街上采买着外域新进的事物,簇拥在一起非要评判出个好坏来。
身后城隍庙红木门两侧各挂着三个灯笼,红木门微敞,里头供奉神像红漆剥落,露出里头泥土的质地,煞气凛冽地提着一把三尺长的红缨枪,里头零星有几个香客,举着三柱香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城隍庙外江湖艺人抡着□□火棍杂耍,不少人在旁抚掌叫好,将几枚铜子投进碗里。
玉楼春在外头若有所思的观看了一会儿,顿时觉得索然无味,抽起腰间的剑上去想比划指教一下,就被林春庭拽住衣角好说歹说地劝住了。
玉楼春嗤笑,颇有些不以为意:“他们这种三脚猫功夫都有这么多人叫好?怕都是些江湖骗子罢了。”
林春庭怕她一个冲动又提剑上去把这些人都砍了,擦着冷汗哄道:“他们虽然不能跟您这个天下第二个比啊! 您可是江湖中数一数二的高手,他们行走在外,也要混口饭吃呀!”
“你居然拿他们跟我比?” 玉楼春冷笑,“他们那算是武功吗?无非是一些混水摸鱼的小把戏罢了。”
“首先你看那个吞剑的,看起来倒是厉害得很,其实剑身是可以折叠的,而那个喷火的,无非是嘴里含了一口酒罢了,这些小把戏竟有这么多人看不透?”
“可人家不一定是看不破,也许看这些不过是图个乐子罢了。”林春庭唯恐自己平时仅存的一些乐趣又被她寥寥几句破灭了,忙开口,“就比如有的人喜欢逗鸟,有的人喜欢养花,鸟和花这种东西随处可见,他们也不过是为了寻个乐趣罢了,倘若一个人活着毫无乐趣可言,那又有什么意义呢?”
玉楼春想了片刻:“你倒说得有些道理,只不过北雪山庄清规四千戒律,清规甚严,其中女弟子更严,在武功小成前不得下山也不得接触俗世,自小也没有机会养成活泼享乐的习惯。”
林春庭闻言倒有点可怜她了,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出些什么安慰她,便听见她轻飘飘地开口。
“我难得下山一次,当然得好好玩一玩,哝,这些书籍拿好了,一个也不许丢!丢了的话,我剥了你的皮!”
林春庭一点点咽下原先要说的话,望着她背后书箱里满满当当的一匣子书,眼睛一些发黑,咽着口水,想要收回刚刚的话:“其实……做人也不能贪图享乐。”
然而玉楼春已经纵身用轻功跃上了房檐,下头人群熙攘,人流如海,劲风穿梭在人群当中。
城隍庙旁的北城门临着护城河有一个茶亭,长安驿站四通八达,此处是前往各地车马的必经之地,景致一般,倒是支愣起不少茶摊酒摊,行人过路常在这里歇脚,正巧渴了的时候还能买上一盅冷后的梅子酒消遣消遣。
玉楼春慢下来脚步,她在茶亭里看到了一个不应该在此的熟人。
朝廷上一手遮天的大将军此时褪去的繁复的朝服,仅着一件青布短褐,面上是黑色粗麻布的面巾,脚上缠着布靴,满脸风尘仆仆,坐在茶亭的一角有一下无一下地押着海碗里的梅子酒。
他看上去不像是在喝酒,好像越喝越多似的,喝了许久都没有喝完,更像是在等人。
玉楼春决心吓他一下,还没来得及从屋檐上跃下,便看见北门有一辆装潢华丽的香车缓慢驶出。
香车停在了茶亭的前,串着珠串的珠帘最上头挂着两个黄铜铃铛,在杨柳风中间“铛铛”作响,让人有些心烦意乱,过不了多久就有人下了车躬身将帘子掀开,想要将里头的人请下来。
似乎里面坐着的人地位尊贵。
江寒放下海碗,半遮着面容的粗麻布,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只觉得眼底黑得可怕,他起了身,峭楞楞但在那里站着,像一座沉寂缄默的黑色磐石,不可撼动,眼底肃然,全然没有平时插科打诨嬉皮笑脸的样子。
玉楼春跃下房檐,躲入茶亭后面避阴处的一个小巷,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来人,她看见一双碧玉边的靴子踩在了下头安置的软椅上,橙黄的袖袍上头蟒蛇纹样在斜阳下张牙舞爪,十分凶狠的模样。
来人是带着金丝冠的少年,却又不像少年,周身气质沉稳得极,面容算不上惊艳,大概也就寻寻常常的模样,但眉宇间带着一种位居高位者的威严和英气,到时他看起来又没有那么普通了。
“见过太子殿下。”
江寒微微躬了躬身,抱拳开口。
“江大将军定是等了许久了,莫不会责怪本宫?”被唤作太子的少年虚扶了下江寒一下,眉宇间一派从容。
江寒平静说:“不敢。”
“本宫听闻金精卫说将军你自无妄山归来,故而大喜,想着怎么样也得好好奖赏你一番。”太子微微扬眉,神情一派温和,“多日不见,将军你又清减了不少。”
“太子不必说这些客套话,想要什么便直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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