佞骨其二十五(1/2)
季舟收了刀。
浓稠的血在他的刀刃上淌下,在木制地板上汇聚成了一洼水坑。
他望着已经死去的暗卫,神情古波不经,只是弯腰将尸体身边的腰牌解了下来。
腰牌上属于暗卫的名字早一步被人用刀刮去,摸上去坑坑洼洼的,他望着腰牌笑出了声,眼底冷森森而阴鸷,像是凝滞不动的潺冰,心如死灰般没有半点神采。
于是他想起了因为沈长楼而造就的三次轮回。
他将腰牌攥入掌心。
他第三次轮回出现了变数,一开始的确是顺风顺水,父慈子孝,兄友弟恭,他成了他人口中慈悲心肠的武林盟主,而当纳兰夫人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后,他被季谨之拽下武林盟主的位子,废了一身武艺,逐出武林盟沦为街头乞丐。
在那浩大的长安,人人见了他都是鄙夷,人人见了他都可以啐一口唾沫。
他不通诗文,更没有底线,连季子澜儿子的身份也是他用不光明的手段偷取的,他将他人口中最肮脏的污言秽语听得明明白白,用更下流肮脏的字眼去奉还嘲弄。
长安城达官贵人得知了街头多了一条逮谁咬谁的疯狗,避还来不及,却又见不得他快活,便有姑娘抹着眼泪去武林盟诬告他轻薄,想着将这个祸害逐出长安城。
“我曾念你是我二弟的往日情分,网开一面,如今你堕落至此,当真让我寒心。”
季谨之那日便如是说着,俯视着被人按着匍匐在地上的他,眼底似有怜悯。
他想着往日情分,就觉得好笑极了,当场大笑了起来,笑得咳出满口瘀血,落在武林盟软白的毛毯上,果不其然地将季谨之恶心得后退好几步。
血从他嘴角湿嗒嗒得淌落下来,他面容惨白到隐隐发青,胸膛一下一下起伏着,从气管中发出闷闷的笑声,似乎下一刻就要气喘而死。
他笑得很开心,开心得就像儿时有人平白无故地给了他一块饴糖。
季谨之问:“你笑什么?”
季舟低声说了些什么,季谨之没有听清,便弯腰凑去听他说了些什么。
于是他笑出了满嘴利牙,死死地咬住了季谨之的耳垂,硬生生血淋淋地拽下来一块皮肉,季谨之痛得面目狰狞,抱着右耳跌落在地上。
“盟主!”
有人惊呼出声,季舟被一脚踹倒在地上,抓着毯子笑得越来越剧烈,浑身都在颤抖。
季谨之捂着耳朵直起身时双腿都在颤栗,眼中恐惧尚未散去,季舟望着他,满眼恶意和嘲弄。
季舟问:“大哥,亲手弑父的感觉好吗?”
于是季舟被打断双腿,押送漠北。
直到他从深渊里爬出来,一路踏着尸山血海再次回到长安。
他率人屠城,他下旨将昔日武林盟主斩首,他坐在行刑台前亲眼看着季谨之被斩首。
当季谨之的血喷溅了他一身时,他突然觉得心里好像被人抽出了什么沉积已久的东西,无缘无故地轻松了许多。
他说,你该死。
他说那句话时声音淡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明白,明明是在手刃仇人,为什么心底却提不出半分感情。
就如同七情六欲被人抽离出了躯体,变成了一具只会麻木杀人的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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