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2)
其实世家出身的孩子,大多从很小的时候起,就被家中长辈乃至蒙学师长耳提面命过,要小心拍花贼,要远离行迹鬼祟之人,要懂得明哲保身。
李灵均天资聪颖,极善察觉他人情绪变化,多年来他在作死的边缘反复试探而不翻车,不光是仗着身为备受宠爱的家中幼子身份,更是因为他很清楚的知晓父兄的底限在哪里。
小朋友在西门庆面前宛如一只皮皮虾,每天上蹿下跳折腾个不停,同样是因为他明白,撇开一些看戏、恶趣味捉弄和某些复杂到他不能体会的情绪外,后者本质上对自己抱有的,是期许与善意。
多年以来,凭此天赋,李灵均简直无往而不利。
然而老话说得好,夜路走多了,总是会遇见阿飘的。
李灵均没遇到阿飘,但是遇到了比恶鬼更恐怖的恶人。
起初在木偶戏人群里挤着的时候,李灵均隐隐感受到几缕直冲他而来的恶意,因着铁传甲就在附近,他没怎么放在心上。但是到了木偶戏散场之时,那些人竟将他围在了圈子里。
在西门庆的魔鬼式训练之下,小朋友放力一搏,固然可以成功逃脱围堵,可是好奇心在此刻占据了上风,他实在想要知道,到底是谁会花如此之大的代价来抓自己。
于是在某个怀揣恶意之人靠近李灵均的时候,后者果断屏息凝神,未将妇人帕子上浸着的迷药吸入肺腑,但鼻腔中仍残留下些许异味。
这味道让小朋友有些头晕目眩,恰逢那妇人给他裹了件外袍遮掩体型外貌,抱起他就准备离开,小朋友索性装出被迷昏了的样子,强忍着恶心与厌恶,软趴趴的伏在妇人满是劣质脂粉味的怀里。
十多岁的男孩子并不轻,妇人混在人流中却身形矫健,两人的近距离接触能让李灵均感受到对方身上坚实的肌肉,他的眼角余光更是捕捉到对方下巴处那层层□□掩藏不了的胡茬,以及隐没在衣领里的喉结。
李灵均心中一惊,当即明白,“妇人”其实是个乔装打扮过的精壮汉子,他难得有些慌张,不过此刻恐惧仍未占上风,小朋友豁出去打算一探到底。
“妇人”抱着小朋友穿过条条小道,最后带着他躲进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车夫长着一张让人过目即忘的憨厚路人脸,“妇人”还没阖上车帘,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扬起马鞭。
李灵均被“妇人”放在车厢靠后位置,对方得手以后再懒得装女子姿态,因此动作十分粗暴。前者根本没坐稳,马车移动时他的额头磕在木板上,发出“咚”的一声响。
为了不暴露自己尚处于神志清醒状态,李灵均硬是咬牙忍住了疼痛,眉头却不争气的皱了起来,索性他背对“妇人”,倒也没让对方发现端倪,只听得“妇人”粗着嗓子同车夫交谈道:
“往常咱们出去一趟,哪次不是满载而归,今日居然只抓了这个一炷香,说出去忒磕碜了。”
“上头吩咐下来的事,照做就好,左右还有些赏钱拿,别说些有的没的,当心吃挂落。”
“哎,你说,这家里的老子娘是不是得罪过上头,不然怎么就盯着他下手呢?也是咱们运气好,抢了这个轻松活计,你不晓得,临出门黄老二还看了我好一会儿,估计是心里酸着呢,嘿嘿嘿,谁叫他往日喜欢抢风头,活该!”
“由得他蹦跶,这会儿事情办妥了,咱哥俩从此在上头挂上号,跟他,可就天差地别了。”
“可不是嘛,老哥!”
车夫和“妇人”像夫妻一般闲话“家常”,只词片语无不表明了他们是受人指使,那“上头”的人为报复李正则,刻意派出不止一队人来诱拐李灵均。
听车厢外的声音,马车在径直出城后,拐上了一条羊肠小道。这路面不如官道平坦,更无法与城内青石板路相比,故而行驶过程中车身摇晃剧烈,驾车的两人更是格外小心,再没有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即便整个人是趴在车厢内的,李灵均仍被颠的头昏脑涨,在他忍不住想吐的时候,马车慢慢停了下来,车厢外陡然响起第三个人的声音:
“……我要你们抓的人呢?”
车夫和“妇人”狗腿而殷切的滚下马车,向第三个人汇报拐走李灵均时遇到的种种艰难险阻,顺带还向第三个人表了忠心。
后者根本没将他们的表演放在心上,很快另外有人掀开车帘,拽起李灵均的衣领,仔细将他的面貌和手中画像作对比。万幸小朋友一路颠簸下,是真的身体虚弱面色苍白,他再次在恶人面前隐瞒过自己并未昏迷的事实。
验证通过后,来人将李灵均转移到另一辆马车上,甚至还把他塞进麻袋里扎起来,以防他半路醒来闹事。李灵均虽气恼,但并没有不分场合发脾气,他仔细听着周围的动静,当下又听得那第三个人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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