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1/2)
如水凉夜浸在身上有些微微发冷, 石云雎漫不经心的拨弄着护甲上的米珠, 不时向御花园里面张望着。浓密的乌云渐渐散开, 星子与皓月重新闪出清冷的光,将高墙四起的紫禁城照得明亮。
石板上的脚步声渐渐近了, 正是佟宛晴,她走快两步对石云雎道:“都办妥了,剩下的就看皇贵妃那里了。”
石云雎脸上挂着懒洋洋的笑意:“赛罕真是好样的, 敢把太后的亲侄女杀了。夹带私货也就算了, 闹出来这么大动静也真是活腻了。”
“莫要说这混账话,”佟宛晴嗔了一句,“这话你也就和我说说, 若换做旁人知道了你就等着死吧。”
这四周哪里会有什么其他人,只有观佑在远处沉默的看着在水中渐渐沉下去的赛罕, 等到时间够了,他这才叫人将赛罕给捞了出来, 扔在一旁的石板地上。
春日的早晨阳光有些刺眼, 谨宁这会就无比怀念起防晒霜来。常毅苦口婆心的说说新生儿应该多晒太阳,谨宁对这事倍感怀疑但犹豫再三还是听了常毅的话。
四阿哥已经会自己坐着了,也会咿咿呀呀的说几个字。才几个月的功夫, 四阿哥就长大了不少,抱在怀里沉甸甸的, 偏偏他还是个活泼好动的主, 抱着谨宁的脖子一个劲的往上爬。
“我的小祖宗你可老实会儿吧, ”谨宁躲着四阿哥向她脸伸出来的小魔爪, “晒黑之前我八成得让你抓毁容了。”
兰芷在一旁嗤嗤笑着,被谨宁一记眼刀闭上了嘴。
自己生出来的小包子,还不是得惯着。
四阿哥就像听懂了刚才的话,抱着谨宁的脸吧唧一口。
一脸满足!
谨宁暗搓搓戳了戳系统:【我儿砸刚才亲我了!】
系统一脸冷漠:【呵,女人。】
抱着小包子在院子里转悠半晌,谨宁也不觉着累,直到碧霄提醒道:“娘娘,晗姝小主来了。”
谨宁将四阿哥交到碧霄手中,略整了整衣衫,对迎面而来的晗姝盈盈笑道:“你来了。”
“四阿哥长大不少,”晗姝侧身一福,伸手逗了逗四阿哥,“怎么不见舒舒?”
“这丫头近来正练着一手画圆一手画方,旁的什么事都顾不得了,”谨宁笑着摇了摇头,“走吧,去看看她练的怎么样了。”
桌上已经摞起来一大叠用过的纸,上面七扭八歪的画着方和圆。舒舒抿着小嘴正在认真的画着,听见谨宁唤她手上一歪又画错了。
晗姝捂着嘴笑了笑,将舒舒就快画好的纸拿了起来对谨宁打趣道:“我们舒舒就快画好了,被姐姐这么一扰又要重画了,姐姐还不给舒舒重画一张。”
舒舒跟着一起点头:“嗯嗯嗯,额娘给我重画一张。”
谨宁失笑:“额娘画出来的还不如舒舒了,也要看吗?”
见舒舒一脸固执,谨宁也拿她没办法,只能歪歪扭扭的画了两个方圆,引得二人开怀大笑。
谨宁假嗔道:“这东西看着简单做起来难得很,不信你试试。”
“试便试,这有什么难的,”晗姝犹是不信,提笔在纸上轻松画出方圆,对舒舒扬了扬下巴,“你看有什么难的?”
舒舒笑着拍了拍手,脸上有抑制不住的兴奋:“董娘娘好厉害,董娘娘快教教舒舒。董娘娘会不会两只手一起写字,舒舒也要学。”
谨宁暼着晗姝有些犹豫的表情,轻声笑道:“左右是玩,你随手写来看看吧。”
晗姝落笔之时仍见犹豫,她局促的笑了一下,对舒舒道:“董娘娘有话对你额娘说,你先出去玩好不好?”
舒舒疑惑的看了一眼谨宁,见后者对她微微颔首便乖巧的和兰汀出去了。殿内只剩下二人,日光在桌案上撒出灿烂的碎金。晗姝垂下眼眸,她知道自己做的事谨宁终于都知道了。
“我自问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所做一切也都是为了你,”晗姝眼睫微颤,毫无预兆的先开口道,“如果她们都不死,我们都没机会。”
对晗姝的印象,谨宁永远是停留在那日马场之中的。马背上的少女装扮的与旁人格格不入,做错了事又胆小怯弱,与寻常娇生惯养的小姐别无二致。
可谨宁一直想不到,藏在这样外表之后的晗姝也能说出这样狠绝的话。她是向来如此,还是被一点点磋磨成这样的呢?
“漆黑的夜里我怕极了,我总能想起乌兰在自己面前疯癫的样子,”晗姝抬手推开四交菱窗,那阻挡在窗外的阳光全部倾洒进殿中,她抚了许久窗边,才接上后面的半句,“我想着自己如果能为你做些事,也许不会和乌兰一样成为弃妇。”
“悼妃何辜?佟妃何辜?”谨宁心里有些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些话你可以和我说的,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和乌兰一样的。”
“我可以活在你的阴影之下,可我不想做一个废物,”晗姝轻笑一声摇了摇头,“姐姐,我做错了这么多事,我也都认下,可我不想死。”
“这由不得你我,”谨宁向屋外走去,“我们走吧。”
而另一边赛罕半死不活的从冰冷的地板上起来,还没来得及回自己宫中就被提到乾清宫。与她同跪在地上的还有晗姝。
晗姝隐去了做这些事的真正目的,将剩下的来龙去脉全部陈述一遍,倒也显得平静。
晗姝的做法大家心照不宣,尽管赛罕想将谨宁拉下水,但晗姝抵死不认,赛罕也无他法。
后来,赛罕被废进冷宫。晗姝被送走出家了,青灯古佛之下,有她日夜的忏悔。至于吴良辅,他在被提审之前已然畏罪自杀了,各种原因不言而喻。就连德泉最后也被牵连,由新上任的王铎接管了首领太监的职务。
冷宫这种地方偏僻,少有人来往,但好在赛罕是唯一一个新住户,也没疯没傻,所以相对安全。
冷宫戍守的侍卫见来人雍容,忙点头哈腰道:“这是哪位贵人,怎么贵步到这不干净的地方来?”
脸上突然一冷,那侍卫已经挨了一掌,德海朗声道:“这是皇后娘娘。”
那侍卫听了这话更是勤谨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皇后微微颔首,两颊已经微微向下凹陷让她的嘴角更加上扬,看起来不怒自威。她保持着一贯的威仪正色道:“将这门打开。不准多对旁人说一个字。”
侍卫已经不敢再问下去了,连忙让皇后进去了。几日不见赛罕,她整个人已经瘦下不少。加上之前在冷水中浸泡许久,整个人更是孱弱不堪。
见门骤然被推开,她用手遮了遮眼。昏暗之中待的久了,看东西总是模糊的,她凝神分辨了一下才道:“姐姐?”
皇后默然点头,眼中已经充了泪,她伸手在赛罕蓬乱的头发上一下下捋着:“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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