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一世(1/2)
那人打量了眼晏未殊,谁说岁月不饶人,岁月偏偏绕过了他。
晏未殊面相薄冷,生如浮萍。刘情本不会算命,见得命多了,渐渐的也会算。倒是有七八分的准确。
刘情苦笑道:“好。”
他站起来,一身臭汗风干的短打,整个人其实憔悴的不成样子。明明还年轻,却十分显老。一晃眼,好像年过半百。
晏未殊的手抖了一下,仿佛油灯光在风中摇曳,旋即恢复平静,收回手,搁了下杯子,双手搭上方桌,是残忍又温柔的模样。
刘情迈出一步,每一步都是拳头,一拳垂在心里。
然而只锤了一拳。刘情只走了一步。好像知道晏未殊在受苦,他心头在滴血,不舍得,舍不得。
晏未殊抬头,看着他半个侧影半个背影,不知所措。怎的,还不走?
门口那人亦站直了,气势汹汹,丝毫不弱。
刘情一笑,是毫不出声的大笑:“在下冒昧,走之前,有件事想请教兄台。不知兄台可否指点迷津?”
那人沉默。
沉默的意思有很多种,此刻的意思只有一个。
刘情会意,便没有感情的问:“兄台哪里见过我?”
晏未殊的额上像是有蚂蚁爬过,那是痒的感觉,应该是有冷汗流下,他不用抚摸都知道额头是干枯光滑的,什么都没有。都是错觉。酒水都已经不流了。
那人随口答道:“没见过你,见过你父亲。你们长得像。”
刘情颔首:“都这么说。”整个人摇头晃脑的,永远不得安宁,又看了一眼晏未殊。
油灯下,今夜又少了几盏,看不清他是什么表情。只是一副冷静的常色。
春风十里柔情,刘情想着,又是春风又是春雨,心里的柔情至少随酒香飘了二三十里不止。可惜面上还得是个正经儿人物。
那人意识到刘情是想拖延时间,冷冷的看了眼晏未殊,眼里不留痕迹。
晏未殊却知道他是在催促自己赶人,现在晏未殊觉得他已经被剥得赤条条的。
刘情一抬眉毛,抢在晏未殊开口之前,道:“临走前,有件事要说一下。”
那人抬手,示意但说无妨,看你还能耍什么花招。
怕他留下来的不是这人,而是晏未殊。蓦地,刘情心下了然。线索在一块块聚集,思路也在一点点清明。相识那么久了,只有烦过、恼过,哪里真正赶过?
刘情左右看看,坐也不是,站着也累,回京师的一路实在赶得太急,浑身筋骨正倦得不成。
那人看他像在耍猴。
晏未殊看他像孩子,一如既往的始终是个孩子,只有孩子,才会这么显摆。
“刚才路过的时候,在巷尾看见了点血迹。不明显,就在墙角。”刘情越是口口声声称不明显,就越像是刻意的,口吻十分散漫,“野草下面,被挡着,一不留神就瞧不到。”
那人蹙眉。
晏未殊起疑:“你去巷尾做什么。”
巷尾并非必经之路,甚至无路可走。刘情来的匆匆,竟然还有功夫去那里?
“上茅房。”三个字简短有力,刘情陡然转头,对晏未殊嫣然一笑,迅又转回去。
那人脸青了。
刘情随手抄起一侧的长凳,长腿分开两侧大刺啦啦的坐下,口中道:“京师重地,天子脚下,发生人命案,不是交由大理寺,就是要六扇门管上一管。兄台要不先跟我去趟大理寺喝茶?还是六扇门吃点心?免得夜长梦多,长腿跑了。”
那人动也不动,语气森寒:“刘捕头怎知那是人血不是猪血、鸡血、鸭血?”
晏未殊也莫名其妙,看着刘情,不知他想做什么。想赶人,又不想赶人了。油光下的显得脸色暗黄,病入膏肓的人的脸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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