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1/2)
着银白常服的魏瑾珩正负手站在珠帘外听得兴起,岂料被个小丫鬟坏了事,他先是清清嗓子,又整整衣襟,这才掀了帘子施施然朝里间走。
“本相正奇怪,今儿个西苑怎如此安静,你们倒是消息灵通。”
说这话时,他唇边挂着浅淡的笑,一时月媚也吃不准他的心思,这到底是恼她们呢,抑或只是随口一提?
当下,月媚同顾青璃一般,僵住了。
倒是另两名女子反应极快,站起向魏瑾珩微福身,矜淡地唤声“大人”。
魏瑾珩微颔首,笑道:“怎么回事?本相一来就个个跟木头似的,刚不是还说说笑笑的?”
闻言,顾青璃不禁打个冷颤,嘤嘤嘤,他果然听了个一清二楚。
而那厢月媚也颤了一下,大人最不喜她们间争风吃醋,这会子被撞个正着,她还不至于傻到听不出那话里的警告意味。
魏瑾珩微低头,凤眸一一扫过,最后落在月媚身上,唇角的笑痕瞧起来隐约有些冷意。
月媚被这样的目光注视着,只觉胆战心惊,她低垂着眉眼,早前的嚣张气焰不再,宛如被拔光毛的孔雀,随意寻了个借口就颤巍巍往外走,手指刚触到珠帘——
“泠鸢。”好在这次魏瑾珩的目光没有落在她身上,“本相让你排的剑舞,可还有难处?”
泠鸢就是那位气质清淡如菊的女子,鹅黄色的交领襦裙,行走时裙袂微微浮动,实在赏心悦目。
便连嗓音也是细细柔柔的,她不卑不亢地答道:“大人且放心,一切都很顺利。”
“嗯。”魏瑾珩点头,这才挥手示意她们退下,而走在前头的月媚双手紧攥着袖摆,恨得咬牙切齿。
半月后是长乐公主的芳辰宴,公主指名要昔日一舞动京城的泠鸢献舞,还非得是剑舞。
说起来也是上行下效,当今天子喜歌舞,宫里不知养了多少歌姬舞姬,以至于从王爷公主到朝臣富贾,谁府里没养几个擅歌舞的。
如今泠鸢得长乐公主点名,魏瑾珩每隔几日就会去看她练舞,甚至连曲子都出自他手。
这让月媚光是想起此事就气恼不已,偏又不能发作,遂连日来脾气渐长,丫鬟奴仆稍有差错,便肆意打骂,名声在整个相府是最糟的。
也是因为种种不如意,是以她今儿才匆匆赶来欲给顾青璃下马威,谁承想,却是让自己更不痛快。
三人走后,屋里的气氛没有好转,反而较之先前多了几分沉寂的紧绷。
绿杏是来送药的,姚嬷嬷看两人平日里颇聊得来,就把这件轻松的差事交给她,免了去厨房洗碗刷锅。
这会子绿杏重新端起药碗,刚走两步,突然被人按住肩膀。
然后就听得魏瑾珩吩咐道:“你也出去。”
绿杏愣了愣,先是望望手里的瓷碗,再是瞧一眼顾青璃。而顾青璃水润润的桃花眸盯着她,仿佛在说:不要走、留下来。
魏瑾珩见两人宛若眉来眼去的样子,顿觉好笑,尤其榻上的女子眼睛睁得大大的,连眨一下都不肯,饶是个傻子都能瞅出其间意味。
按说他以前也没怎么注意过她,可莫名的,就是觉着眼前的女子似乎哪里不一样,是那双眼睛吗?
或者该说是周身的气息?
对她印象不深,只依稀记得有张冶艳的脸,身段玲珑,举手投足间总带着些妩媚。
而这些微薄的记忆突然就像失了安放的地方,再也看不见寻不着,渐渐消散了。如此诡异不在掌握中的事情,魏瑾珩自然不允许发生,他觉得有必要亲自出马。
三人都各怀心思,空气凝滞的像是绷了根弦,论心理素质绿杏是遥遥不及,只见她硬着头皮把药碗一搁,然后跟后头有猛兽在追似的一溜烟——就那样跑了。
丢下心肝颤颤、浑身发抖的顾青璃,忍不住小声骂道:“绿杏,你个大猪蹄子。”
魏瑾珩回身从桌上端起药碗,余光觑见女子脸上忿忿的神色,如花瓣般嫣红的两片唇微微开合,似乎在念叨什么。
不知为何,他觉着那模样有趣极了,而当他缓步走过去时,女子脸上的表情是变了又变,等瓷碗映入她眼帘,那张白嫩嫩的俏脸已然皱成包子。
不仅如此,小身子还不断往后退。
见状,魏瑾珩皱了下眉,他应该没那么可怕吧?
这样想,顺势在床边坐下,左手持碗,右手握着汤匙的柄,搅动两下,一股浓郁的药味儿弥漫开来。
并不好闻,自然更不好喝。
眼见着男人舀起一勺,顾青璃下意识捂住口鼻,就要躲进被里去。
这下魏瑾珩闹明白了,原来是怕喝药。
想通透后,他手又往前递了几分,轻声安抚,“乖,不苦的。”
面对着男主越发吊诡的画风,顾青璃一面要抵挡药汁的臭味儿,一面还要平复自己那颗受惊过度而急遽跳动的小心脏。
又黑又臭,不苦?骗鬼啊!
顾青璃想骂粗话,可巨大的求生欲让她硬生生咽了下去,想继续反抗,却在男人一个不耐烦的冷眸下溃不成军。
她就知道,画风再不对,男主还是那个男主。
于是顾青璃屏住呼吸,一把抢过药碗咕噜噜就往嘴里灌,她是想,横竖都要满嘴苦,还是一碗干比慢慢喝少遭罪。
魏瑾珩没有动作,就那样看着,直到她喝得涓滴不剩,方才启唇,漫不经心说一句:“这药没煎好,水多了。”
顾青璃握瓷碗的手一僵,眼也不眨,气成河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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