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1/2）

三月初三好时候, 大理王将要奉着大理王太后、带着自己的王妃去大理就藩，底下的皇子们但凡还在京里的，都回来送行了。

这之中又以五郎和六郎最为年长，大理王知道六郎就将是下一任的皇帝了,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然而却没有什么嫉妒的心思，实在是这个弟弟的确比自己强：“六弟，将来……善待百姓。”

河间王的神情十分庄重：“请大哥放心, 但有我在一日，必使国海晏河清, 天下太平。”

大理王欣慰地笑了笑：“你二哥是个糊涂的懦弱人, 然而他也是没有什么坏心眼儿的，你将来倘若有哪里不高兴了，不要太猜忌他。”这就是在说将来假如六郎登基了之后想要斩杀他前面的哥哥们, 请他留已经出家的二皇子一条性命了。

六郎却正色道：“请大哥放心，我决不会胡乱猜忌兄弟们的——这不是君子所为。”

大理王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却最终还只是欣慰的笑了笑：“六郎一贯是最老成懂事儿的。”

大哥要走, 底下的兄弟们全都来了。八郎和九郎还只是只会吃手指的孩子，元嫔所生的七郎却已经快要进学了：“大哥若是晚几天走, 还能亲眼看见我取名儿哩。”

大理王一笑道：“难道我走了, 你将来取的姓名与封地就不告诉我了吗？”

七郎也有些伤感，却勉力做出来开怀的样子：“自然不是, 弟弟一直会记着大哥的。”

玉郎的年纪最大, 此时便上去道：“得啦, 大哥要去大理那山清水秀的地方玩儿了，你就不要在这里缠着大哥了——你再怎么缠着大哥，大哥也是不会带你过去的。”周围人都捧场地笑了起来。

玉郎转头对大理王道：“大哥放心，我将来一定照顾好六郎、七郎、八郎和九郎，使咱们兄弟全都长命百岁。”

大理王微微一笑：“你既然这么说了，哥哥可就当真了，千万说到做到。”

玉郎一扬眉毛：“这个自然。”

众人又轮番上去与大理王道别，温恭公主哭得最惨烈：“大理离此地山长水远，你今日一去，不知道我们姊弟何时才能再见!”

大理王太后也十分感伤：“这都是命啊。”

底下的人这个时候过来报道：“王太后，已经将东西都预备好了，该出发了。”

大理王太后抹着眼泪嘱咐温恭公主道：“你如今头上也没有翁姑需要侍奉，又已经生了一个长子，我是再也没有什么可以操心的了。所余之事，唯有你将来的儿女将要与谁家结亲而已。”

温恭公主的哭声一顿，知道母后这是要说些什么要紧的事儿了，忙抬起头来听着，臧信果然道：“选那些清白读书人家就好，家境不必太煊赫，只要有口饭吃，有件衣穿就可以了——不要找高门!”

温恭公主深知母后这番话的意思，哭得更厉害了。

大理王妃也从内室出来了，她怀里还抱着一个粉妆玉琢的小女婴，正是如意郡主：“如意儿，跟你姑姑道声别罢。”

那小女婴还天然不知世事，只将双手挥舞着“啊啊”地欢笑，看得众人心肠更是一阵酸楚。

守真仙师忽然问道：“陛下呢？今日太后与大理王就藩，他也不来吗？”

郗法被软禁的事情现在还没有多少人知道，更没有人知道他已经瘫痪得不能起身了。沈令嘉面带为难之色道：“陛下的那个性子，仙师也不是不知道……”她的话后留了白，许多人就自以为心领神会了。

守真隐隐有些愤怒之色，却还是忍住了。

吕文则忙换了个话头问道：“五郎和六郎这些日子一直在练习骑术，叫他们跟着送他们大哥到城外去罢？”

大理王颔首道：“难为五郎和六郎的心思了。”

七郎的脸色有些涨红：“我，我也能跟着大哥一块送到城外去!”

他才刚刚六岁多，元嫔哪里肯答应？大理王也不愿意叫这个弟弟做这等危险事：“得啦，七郎有这个心思哥哥就很欣慰了，咱们兄弟的情谊，原也不在这等送不送的小事上。”

他哄完了孩子，五郎和六郎就跟着他一起送出宫门去，都骑上马。

沈令嘉看着他们慢慢远去了，心里还是有些难受：“太子也没有什么过错，皇后也没有什么过错，谁知道他们竟然能有今日，也可说是阴差阳错了。”

她慢慢地转回了明光宫去，一路上，施阿措都一直握着她的手。

午后的阳光使人昏昏欲睡，沈令嘉不禁有些困倦：“大约是老了，精神这样不济。”

施阿措嘲笑道：“我看你是人还不老，心先老了，才二十九周岁，怎么就这样没精打采的，是没有盼头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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