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远来客(2/2)
“那要…要怎么…做?”银发老者嘴唇都微微抖起来,显是激动不已。
“现如今太阴、少阳、少阴、太柔、少刚五君齐聚,占南六二、北七三,”男子掐指而算,“正气官星,印绶天德;独杀有制,官星带合;煞化印绶,官煞无制…”他絮絮叨叨,缓缓踱步,似在推演。
初冬雨夜,山风如噎如泣,呼啸而来,林中怪鸟桀桀而鸣,间或夹杂几声野兽嗷嚎。
“替代之子现身了。”男子演算结束,抬首看向雨雾。
“替代...之子?”银发老者迟疑,“替代什么?”
男子笑起来,道:“国公爷所担心之事不就是家中幼孙再行亡子之路吗?现在有个孩子出现了,它可替代您的幼孙。”
“真的?”银发老者双目圆睁,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这,就是,眭孟君所说的解决之法?”他感觉匪夷所思。
男子点点头,道:“正是!”
“眭孟君大能,老夫自是信服,可是眭孟君须知我宁国紫府一门之特殊,替代之事可非寻常...”
男子摆手止住银发老者话头,道:“宁国紫府自非寻常人家,但是,此子可做替代自也与众不同,”说着他指向浩淼的夜空,此时正是月圆之夜,虽霏霏霪雨,星河却依旧辽阔,“现如今五君齐聚,周边一颗新星从无到有,仿佛只一夕之间突然出现,我于去年年初偶然窥得此天象,当时只隐约苗头,并不大显,一直到上个月,五君象愈黯,六君象愈明,我在星盘舆图上从未见过此等异象,如今此星辰越发清晰,占南六二,北七三,隐有成一君之势。国公爷,您亦通堪舆之术,自然知道六星齐聚是何异兆。”
银发老者一愣,顿时想起一段星象学上的记录,更是大惊,道:“你是说?”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而是传达了一个彼此心照不宣的眼神。
男子难掩兴奋,道:“天机难测,天意难违,如此石破天惊之星象,我翻遍古籍,遍览卜师舆图,也只见过一例,那次六君齐聚,当是列国纷乱,天翻地覆之举。而这次更是难遇难测,国公爷一心想要摆脱困境,彼时天时报以星象,机缘若此,您又意决,想要谋时而动,那某也只能顺应天意,顺势而为,推上一推了。”
风啸雨急,也只一盏茶功夫,天边圆月已隐匿不见,几颗星子似乎也被雨水冲刷的暗淡下来。
银发老者初听此消息,似乎癔症了一般,一时竟有些恍惚,“那,先生...你,这个星象可有...可有上报天听?”
男子了然,洒脱道:“某乃一届草民,一不做社稷肱股之臣,二不屈朝堂高庙之势,上看天,下尊地,平生所喜仅一樽酒,一碟豆,至于应下国公爷所托也只顺天意而为罢了。”
银发老者顿时松口气。
此事天知地知,我知他知,尽可秘密行事。
“那孩子在何处?可有迹可循?”
“下我山舟山,出代郡,”男子伸手遥遥一指,直向东北方,道:“兴元府重氏。”
“兴元府重氏?”银发老者吃惊。
“不是重氏子孙,是重氏世仆之子。”男子附身在石桌下抽出一个匣子,打开拿出纸墨,很快写好一张便签,顺手从袖带掏出一个暗褐色的锦囊,把便签折好塞进去,道:“重氏世仆有九姓,其中武姓一支,有幼儿正合今此‘天罡卦’,”他把锦囊递给银发老者,道:“九姓仆与重氏关系错综复杂,或许更难操作,国公爷好自为之。此锦囊以备国公爷急难之时做启发之用,”说着淡笑摇头,又道:“当然,某希望国公爷永无可用之机。”
银发老者郑重接过,小心地捂在怀中,方整衣正冠,郑重一礼,道:“眭孟君大恩,我宁国紫府永不相忘。”
男子忙摆手避让,道:“不可当不可当,天道不可违拗,某也是顺意而为,宁国紫府累世忠义,如今天道如此,打破桎梏,方是为民之本,忠君之大业。”说着也向银发老者一礼,道:“宁国紫府此一动,当可谓破釜沉舟,背水一役了。在其位谋其政,国公爷壮士断腕之心令某佩服,唯愿此举刀过竹解,水到渠成,莫要再牵扯到无辜百姓!”
“如今沉珂既深,积郁愈久,老夫只望天意少弄人,此子可担当啊!”银发老者捋须而立,望向茫茫冬雾,眉宇间郁结之气非但没有消散,反而更加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