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浮华渐喧（2/2）

“我说过我可能来过这里，”他的手从方向盘上垂下去，紧紧搭在操纵杆上——韩复以为看错，他以为方檀那只手有一瞬想伸向他，“介意的人其实是我。”

韩复垂着眼，只说：“嗯，我说的就是红拂夜奔，但李靖不在了。”

方檀仍送韩复回他的小公寓，独自一人回到家。康定斯基亲昵地上来蹭他的腿，方檀笑它是狗性子，弯下腰把它提回猫窝。手机响了。

“你回来了。”

那边是不容置疑的口气。

方檀深吸一口气：“不要告诉我你在等我。楼下？小花园？池塘边的榕树下？”

他没等那人回答，直接挂了手机。尽管雨已快停，他依然不忘带伞出门。不费太大力气就找到了祝启蓝所在的地方。对方一见到他，首先皱紧眉头。

“怎么头发湿了？”

“出去没带伞，冒雨回来，”方檀回答他，“猫在家，你急着带走？”

他问出一句，对面的人忽然沉默了。方檀看他这样，有点不确定该说什么——他突然心血来潮，有一句话想问，但问不出口。正显出难得的犹疑时，忽然有一只手伸出来，将他抱紧。温度很高，高得他忍不住伸长脖子探出头，心意难平般盯着中天雨幕，试图从天空的中心，黑云的中央，分辨出一点他所熟悉的黯蓝。

那只手先停留在他后颈，然后往下揽紧他的腰身。方檀深吸了口气，想推开他，但因为意识到自己能肘人肘得多狠的缘故，始终没有下手。祝启蓝的声音在他耳边，压低，像一尾压入深海的锚——方檀莫名其妙地想到这个比喻，然后痛心为何没带可以记录灵感的任何东西来见祝启蓝。

祝启蓝说：“我不过去了，康定斯基先放在你那里。”

“……我伺候不好这个猫。”方檀无奈地回答，“你还是趁早拿走的好，养坏了我负不起责任。”

“它很亲人，照顾起来不麻烦。养坏了也没关系，你写个歌来就行。”

“休想。”

“……就叫康定情歌。”

“不会的，”方檀拒绝得很坚决，“你不可能愿意唱。”

在他腰上的手忽然又紧了一些，紧接着另一只手也抱上来。祝启蓝自己的伞摔在地上，方檀垂着手，伞尖一束束地滑下水珠。他没穿外套，衣服很薄，皮肤上迅速地滑过一丝凸起的痕迹，让他难以忍受般闭上眼。

祝启蓝还在说：“何必呢？”

但这不是方檀能回答的问题，他也知道，祝启蓝要的并不是一句话的回答。是以方檀想了想，决定抬起一只手，揉在祝启蓝的后脑上，静静地同他拥抱，且对峙着。</p>